第108章 感情总让人有小小挣扎1
汤燕卿嘻嘻一笑,攀着汤燕犀的肩头:“那关键也是要看安澄乐不乐意。哥你说怎么办呢,我就是有魅力能叫安澄为了我而心甘情愿……你要不要跟我学学?”
汤燕犀面上神色未变,只突然暗中出拳,擂向汤燕卿的肋骨。
汤燕卿夸张地笑,兄弟两个笑闹成一团。
安澄紧紧盯住皇甫华章:“皇甫先生你既然救下nana,便足以证明您是心怀正义的人士。况且作为佛德集团的主席、康川大学的理事长,您如果能出庭作证,也能为这两个机构赢得十分正面的形象,何乐不为呢?”
皇甫华章淡淡含笑:“没想到安检是这样美丽的女子,失敬。”
安澄却不买账:“在我说公事的时候,即便对方是在夸奖我的相貌,可是若目的是将话题带偏,那就同样是不尊重我。”
安澄的犀利叫皇甫华章微微尴尬地耸肩:“我明白无论是地检,还是警方,都在设法联络我,想让我作为控方证人出庭。身为守法公民,这件事我愿意尽量配合,所以我委托律师出具了书面的口供,并且亲笔签名。相信这份书面文件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至于我自己么……”他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打量安澄那明亮到近乎犀利的美丽:“安检难道现在还没有警方的进度快么?警方都已经查知我跟嫌犯马克的关系,怎么安检却还不知道么?”
安澄便一皱眉。
……方才那一瞬,皇甫华章是在“礼貌地”奚落她么?
安澄便一皱眉:“你跟马克,有关系?”
“嗯哼,”皇甫华章淡淡地哼了一声,缓缓抬首喝酒,姿势优雅到了骨头里。
放下杯子才盯着安澄的眼睛道:“我跟马克是表亲。我想这样的关系,我应该还是适用于法庭回避制度的吧。”
安澄也是惊讶,却随即摇头:“虽然可以适用回避制度,但是你们之间并无关键利益关系,只要你愿意在法庭上宣誓,你的证言还是可以被法庭和陪审团接受。”
“哦,”皇甫华章清淡摇头,“可是对不起,我有公民的义务,却也有维护家族利益的义务。我已经出具了书面的证言,便有权回避出庭作证了。”
“难道没有转圜余地么?”安澄也是寸步不退。
皇甫华章想了想:“并非没有。谁让马克和nana同时还都是我康川大学的学生呢?身为康川大学的理事长,我不希望学校的任何一个学生受到伤害。”
安澄便微微眯起眼。
瞄着远处的安澄与皇甫华章,汤燕卿还是走到骆弦声身边,揽住他肩头:“今晚你是最幸运先生。那个人不是我大姐的男朋友,也不可能成为我大姐的考虑人选,因为他是我们家的远亲。”
今晚皇甫华章的出现,对于他们这一圈人来说都算不上个好消息,却唯独对骆弦声没有负面的影响。
骆弦声惊喜地挑起长眉:“真的?”
汤燕卿跟他对了对拳头:“真的。”
骆弦声含笑点头,鼓起勇气朝汤燕声走过去。
宾客渐渐少了,汤燕声也终于不用应酬,独自站在长桌前端起酒杯,缓缓享用一杯红酒。
她的身影印在夜色里,被远处的灯光幽幽地照亮,虽然风骨依旧,却点点地透出了丝丝缕缕的孤单。
骆弦声听见自己心下悄然的叹息,便收敛了形色,朝着她的身影走向前去。
已经到了身边,他刚想轻唤他的名字。却忽地身旁的树影背后猛地窜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还戴着厨师高帽的汤燕余,而另一个是刚从夜校放学回来的汤燕翦,两人嘻嘻哈哈拦住骆弦声的去路。
尤其是燕翦,青春逼人的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紧了骆弦声,菱唇微翘:“小僧,这是要到哪里去呀?上回说好了要陪我们去坐那辆‘尖叫过山车’,怎么久等也不来,难道是故意失约?”
两个小妮子收拾骆弦声的嬉笑声随着夜风传到了汤燕声那里。汤燕声转眸望过去,隔着两个小妮子瞧见了骆弦声的眼,还有他脸上无奈泛起的笑。
只是那笑在汤燕声这里没看清无奈,只看清了戏谑。
汤燕声便收回目光,径自走开了。
那一瞬骆弦声真的想要忍不住发脾气,即便是汤家的两个女孩儿,他也真的想朝她们怒吼,叫她们消失!
只有一步之遥,只有一步之遥他就可以走到燕声身边去了,可是这两个小姑奶奶却偏偏不早不晚地横叉出现……为什么?!
燕余终究大一点,看清了骆弦声眼底隐约浮生而起的懊恼,便轻轻扯了扯燕翦:“小僧好像不高兴了哦。”
燕翦却依旧眼睛亮晶晶地盯紧了骆弦声:“他现在才生气么?我可早就生气了呢。那间主题公园已经开园三个月了,也就是说某人答应了陪我们去坐第一班的过山车,已是整整抛在脑后三个月了!”
汤燕翦是汤家最小的孙女儿,大学还没有毕业,却还趁着晚上攻读第二学位。22岁的小姑娘长得就像个活脱脱的洋娃娃,苹果脸吹弹可破,上面总是挂着可爱的红晕。汤燕卿平素最喜欢欺负这个小妹妹,可是燕翦也只叫汤燕卿欺负,对别人可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
便比如骆弦声。从小到大,堂堂骆弦声在汤家反倒是被这个最小的妹妹欺负得最狠。只要他来汤家,便只会看见燕翦宛若翩然的小燕子一样,撵着他满汤家地跑。总归到最后,骆弦声总是败在燕翦的撒娇攻势之下,就连“小僧”这样的外号都生生扛下来多年。
不过也许是燕余和燕翦这两个小妮子当局者迷,汤燕声身为大姐却渐渐地刻意闪身事外,与骆弦声拉开了距离。
不经意之间,年幼时候的懵懂无知,不懂得拉开异性之间的适当距离,终究造成了他与汤燕声越距越远。
等他渐渐明白,汤燕声不是不能跟年纪争,不是放不开四岁年纪差距的这个坎儿,她只是不能跟自己的妹妹争的时候……一切却早已错过了合适的转圜余地。
于是他渐渐地不敢再来汤家,不敢再面对燕翦那双娃娃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他苦恼地皱了下眉:“……对不起燕翦,我要先过去跟大声说句话。”
“说什么?”燕翦嘟起了嘴:“好吧我替你说就是。”
说着回首朝向汤燕声的方向,喊:“大姐!”
汤燕声只好停步,望过来:“嗯?”
燕翦娇憨一笑:“小僧好像还没来得及跟大姐说:欢迎回来。我替他说喽!”
汤燕声努力一笑:“嗯,收到了。谢谢你们——俩。”
华堂律师事务所。
向远的律所。
向远窝在大班椅里,盯着玻璃门上的贴字,有些走神。
他记得刚结婚那会儿,第一次带时年来律所。她怯生生地环顾周遭,那些精致到每一根线条的装修和家具叫她有些不自在。尽管这间公司是自己老公的,她却还是明显地束手束脚,不敢坐不敢碰的。
——那个时候即便已经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可是其实他们之间的生疏感还并没有消除。表面上看起来是她对装修格调的不适应,事实上也是表现出她对他的距离感。
他便尽量帮她自在下来,带着她一间一间办公室地走,给她介绍公司里的每一个人。
后来她却独独对玻璃门上的贴字感兴趣——也许因为这贴字是中文的。
她便问他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是想说这间公司装修高雅,是为“华堂”么?
彼时他笑着说:“当然不是。好的律所不在于装修格调,在乎打赢官司的能力。之所以叫华堂,是因为我们主要的客户都是华人,同时我们华人都喜欢堂堂正正,于是取这两个意思合并在一起,就是华堂。”
彼时时年第一次在这间办公室里露出真诚的笑意,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仰视和骄傲:“阿远,我真喜欢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向远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真的怀念两人那时的时光,他真的好后悔,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秘书打进来内线电话,向远听了也是一愣:“你说是谁来了?”
向远赶紧重整精神,迎出去。马克的父亲、林奇先生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向远微笑。
“真不好意思向律师,我来得仓促,没来得及预约,给你添麻烦了。”
向远忙躬身握手:“林奇先生您太客气了。快请进来说话。”
两人进了办公室,林奇却没坐下,反倒郑重地对向远鞠躬:“我这才知道犬子险些伤害到的nana竟然就是向律师的妻子,这才明白向律师怎么会辞去我林奇家律师的职务。我今天来是特地替犬子向向律师伉俪诚恳致歉的。”
向远完全没想到情势会忽然变成这样,便也尴尬地连忙同样躬身:“林奇先生言重了。实则我那天打了马克,心下也十分后悔,正想着等双方心情都平复一些,再登门致歉。”
“不管怎么样,我身为法律工作者,不应该动手。”
林奇连忙说:“怎么能这么说。向律师所做的一切是为人丈夫的人之常情。不瞒向律师,今天犬子之所以没跟我一同来,就是因为我亲自将他打了一顿,禁足在房间里,不准他再出门。”
向远惊讶不已:“林奇先生,这怎么好意思……”
秘书送进来咖啡,两人这才落座。
林奇诚恳地说:“我今天来,实则是想亡羊补牢,希望向律师能继续帮马克打这场官司。”
失去林奇家这样大的客服,向远也曾十分肉疼,没想到今天林奇先生亲自来重新邀请。向远很想答应下来,却还是迟疑着摇了头。
眼前又是时年:四年前要捉住他手指,才敢走出家门的时年;四年后坚强独立到时常用失望和质疑的目光凝视着他的时年……他便轻轻闭了闭眼睛。
不,他不可以再做让她失望的事。
再错一次,可能就要一生都错过了。
他便忍住不舍,毅然拒绝:“对不起林奇先生,多谢厚爱。因我妻子就是受害人,我便应该回避,不能担任辩方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