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祖传的法剑都折在了这里，好凶的厉鬼！”
    赖景明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狰狞，夹杂着恐惧、惊慌与悲愤，又似乎有些魔怔般地盯着半截断剑，口中神经质得低语着。
    “不好，老道受刺激了！”
    我见景明道长并未被伤着，先是松了一口气，但见他这般模样，又是皱了下眉，真要被弄疯一个，这座宅子也别想住人了。
    “道爷一辈子驱邪捉鬼，也不是白混的，既然……我就是死，也要看看鬼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我开始见景明道长狰狞的喊出前半句话的时候，立刻就是精神一振，觉得老道还有什么杀手锏，等他一句话说完，顿时差点被逗笑。
    弄了半天，景明老道一辈子驱邪捉鬼，竟然连鬼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算了，还是准备出手吧，否则真要让老道今晚在这里出点什么事，老子不但良心上过不去，也免不了一场麻烦。”
    于是，我立刻凝聚起精神力，感官顿时又增强了数倍，并做好了破门而出的准备。
    因为阴阳法眼还未真正开启，鬼不现身的情况下，我是看不见它的，于是摸索出这样一种方式，就是通过调整精神力，感应鬼气的变化，来大约确定它是否存在及位置。
    “嘿嘿……发现了！”
    这个方法也是我无意间领悟到的，这还是第一次实践，原就是抱着一试的想法，不料竟然真有发现，于是忍不住心中一喜。
    “啊……不好，老道有危险！”
    我惊呼了一声，隐匿在暗夜中的阴魂，竟然要对老道下手了。
    因为，在我的的感知中，距离赖道长身后不足半米的位置，一团浓郁到极致的鬼气，正缓缓向他靠拢。
    鬼气浓郁成团，隐约是一个人形，不是一只阴魂又是何物，我毫不怀疑自己的推断。
    “噗……”
    但，还不等我救援，那边景明老道似乎也是真拼了，只见他一张口，就喷出一团血雾，落点之处正是脚下一座法坛——他之前刻画的一道“加了料”、添加了许多繁复笔划、却没多少意义的驱邪符。
    《上清虚空灵符引》中并无“法坛”这一说法，这个词第一次听到，还是从杨茂才口中。
    直到今晚杨茂才、老孙、赖景明在酒桌上再次讲起，我听了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们口中所谓的起法坛，无非就是通过各种方式作法的意思。
    而景明道长把自己弄出来的这三个符图，称其为法坛，也就不足为奇了。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我知道赖景明定是咬破了舌尖喷出的一口血，毕竟就他这种半吊子符图，仅靠朱砂中掺和的那点黑狗血中的灵性，是不会激发出其中的破邪之力的。
    所以，借助施法者自身心血之力中的一点灵性，再通过咒法与之勾连，的确会有一些作用的。
    其实，鬼差谢七哥当时与我论符法几种层次的时候，也曾说过，像景明老道这种就是十分低级的一种方式。
    这一点，之前我是不太理解的，但自从见识了景明老道的种种做法之后，我就逐渐了然了，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懂得再多，本身没有力量，也只能停留在他这种层次了。
    当然，景明老道还是有一点本事的，对于灵符也算是做过精研，下过大工夫，可惜一生时光耗尽，也仅得皮毛而已。
    这让我又想到了村子里的野毛曹天宝等人，所谓一生谋划的，恐怕就是为了冲破这种只得一点皮毛的窘境，就为图谋那一种传承吧。
    景明老道不算简单了，竟然在如此恐惧中，被隐匿于无形的厉鬼连扇几个耳光的情况下，还能发动这个简单的符法。
    但令我无语的是老道口中的咒语，若非我对这段咒语极为熟悉，就他念诵的这般又轻又急，还真没法听清楚。
    “你一个驱邪符，念杀鬼咒有个鸟用？”
    我十分无语，杀鬼咒可不是这样用的。
    但他一口心头血倒是真也起作用了，只见地上符图一闪，老道背后那一团人形的能量影子也真是受到了一点影响，终于显出了行迹。
    “嘎嘎……”
    鬼影似乎也有些意外，因为终究被逼得现了形，于是发出一声怪笑。
    “啊……”
    老道的目的也终于达到，感知到了背后的不妥，于是猛然一个转身，但随即就是一声惊呼。
    我借助外屋的微光，模糊中也看到了这个鬼的真容，只见这家伙也真是丑陋无比，黑头黑面，虬髯纷乱，整个一副钟馗现世。
    这也罢了，真正让人惊恐的是，这家伙手中是什么？
    似乎是一条人腿，鲜血淋漓的，正被啃了一半，难怪景明老道这般惊惧难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嘭！”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生怕下一个瞬间，景明老道就会遭了毒手，于是一脚就踹开了与外屋隔断的简易木板门。
    “啪！”
    但我的动作还是晚了，就见这个丑鬼伸手就在景明老道头上拍了一记鬼掌。
    “呃……老道终于见到真正的鬼了……”
    老道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真受到了重创，受这一下之后，身子晃了一下，随即向后就倒，口中还在在说着毫无意义的话。
    “丑鬼，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行凶！吃小爷一枪！”
    我是又惊又怒，手中红缨枪一抖，三朵枪花一闪，就对着这只厉鬼刺去。
    “啪！”
    我这一枪又急又快，瞬间就到了厉鬼的眼前，眼看它再难躲闪，忍不住心中一喜。
    于是手上力道也不觉加重了几分，这一下务必要建功。
    丑鬼似乎也吃了一惊，眼见闪躲不开，于是鬼手一抬，硬接了这一击。
    “噗嗤！”
    红缨枪顿时就刺穿了一只鬼手，一股血腥弥漫开来，但我却毫无得意之处，反而心中一沉，似乎，真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