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大老爷拿着筷子，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还是把筷子放了下去。
    他都不吃了，那旁边儿这几位自然也就更没法儿吃了。心里头是哭爹骂娘，但面子上还都是齐刷刷的把筷子都放了下去。
    苏芮跟鬼老其实都没动筷子，瞧着大老爷他们这样，她这儿还问着：“怎么了这是？”
    大老爷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去。”
    “我吃的下啊！”旁边儿那几位心里头都这么吼着，一边儿吼还一边儿齐刷刷的看向了苏丙，都心说肯定是你小子这名字害的，瞧把大老爷他给膈应的。
    苏芮瞧着不对啊，刚刚嚷嚷着要上菜的是你，怎么这会儿吃不下的又是你了呢。这里头一定有原因，难道说，是这些个菜不合他的口味么？
    想不明白，可又不好多问。人家要是愿意说那早就说了，既然没说那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哦，那就撤了吧。”苏芮摆了摆手，她那边儿底下伺候的这些个人都面面相觑，心里都想着那帮人别都是傻子吧，这菜摆咱跟前儿，吃吐了那也得吃啊，哪怕就吃上一口，就咱这贱民，那这辈子都值当了啊。一筷子不动就让收了，这这，这是要遭报应的！
    苏芮回头又跟了一句，“收下去你们就吃了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啥，但也别浪费了。”
    “欸，欸。”底下那些伺候的人，就差跪地谢恩了。
    麻麻溜溜儿往前一步就要上来收拾，大老爷忽然就说了，“小姐真不知道这些菜都是什么？”
    说实话，刚刚看到这些菜后，他心里头对眼前的这些人那是莫名的厌恶。厌恶加上没胃口，弄的他都有点儿恶心了。到这会儿忽然听苏芮说，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而且又瞧见她对待这些下人还和善有佳，这个观感就又翻回来了一些，这才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苏芮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跟着便说道，“我是修炼之人，吃东西还算有些考究，一般在家里都有我固定的食谱，是鬼爷爷亲自给我编写的。至于食谱之外的那些东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俩人这聊了起来，那些下人们倒是又不好上来收拾了，心里头这个急，那个气，可又没办法，只能睁眼看着，看着那大老爷又指着桌上的菜问道：“那这些菜？”
    “哦，二哥不是快来了么，这些菜是后厨为他备餐时余下的些许边角料，粗略凑合了一桌，有些扰了您的口味，还请海涵。”苏芮说着还站了起来，像是要道歉一样。
    不说下人看呆了，鬼老都看的有些傻。苏芮那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有多高傲他比谁都清楚。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她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人。给人道歉？从来么有的事。这来的人不过就是通州的一个县太爷而已，放到他们马家，也就配当个门房。诶呦嘿，这是中了什么邪！
    其实苏芮想的没那么多，她就想着这些人是老疯子带过来的，而老疯子是江佑一他爹。不知道为什么，在江佑一那儿她总是想着尽可能的展现出自己优秀的那一面，包括带他们来八道湾，还给他们无上贵宾的荣耀，也包括想对这些人好一点儿，免得回头他们风言风语传出去，自己在佑一那儿抬不起头。
    咱们说过，打她头一次见到江佑一的时候，心里头就有一种感觉被触碰了，那种感觉刚开始叫似曾相识是故知，后来慢慢的就又变成了另一种，暂时还没法名状的奇妙感觉。
    反正多的不说，她这儿一站，那边儿大老爷他们就更坐不住了。刚刚有多麻木，也都被击穿了，踉踉跄跄也是齐刷刷的，全都站了起来，“不是，您别，这菜没问题，好上天了。”
    “那你们怎么不吃啊？”鬼老早就不乐意了，这会儿语气也上来了，话也就不那么好听了，“给你们弄了还不吃，打我们马家的脸？”
    鬼眼修罗，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时候，那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这儿不怒自威，大老爷还真有点儿架不住，可把筷子拿手上，内心那种煎熬又实在是过不去。挣扎了小半天，说了声罢了，还是把筷子放下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些菜，我真一个都吃不下。”
    “你这是几个意思。”鬼老甲胄披肩，光剑在手，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劈了这些人了。
    苏芮忙给他按住了，回头看着大老爷，“大人你这里头是有什么苦衷吧。”
    “唉。”大老爷点点头，掏出惊堂木是用力一拍，“其实我此前就是个猎户，这些东西怎么来的，我很清楚。小姐，先生，你们是上等人，是方外人，你们或许不知道，也或许是不在意。但是在我的眼里，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好几条人命啊。我若是吃一口，那就如同是食人血肉一般，我实在是无法下咽。”
    说着，他把这些食材的由来都讲了一通，苏芮的脸都听白了。那些个下人也一样纷纷都失去了颜色，这会儿再瞧向这些个山珍海味，肠胃里头也是直泛恶心。
    “我，我不知道。”苏芮喃喃自语，回头瞧向了鬼老。
    鬼老也是一耸肩，“我也不知道，而且以前你们马家也不怎么有这些，都是你二哥在外头游历时喜欢上了这一口，才带回了马家。这不，因为他要来了，所以后边儿的厨院才开始忙活准备。”
    “二哥他......”苏芮一低头，一咬牙，一挥手，“把这些都给我撤了，还有吩咐后面厨院，都给我撤了，日后有我在的地方，都不许有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那二少爷他？”
    底下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他原本此番过来就没个好，我还管他那个去！”苏芮那傲娇的性子一上来，这便霸气的说道，“他敢来硬的，我就敢让他哭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