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疯子喊着说话，话痨他瞧了结巴一眼儿，心说也该我了。
    人啊不坏，就是穷机灵。走出队列往前一步，叩首一拜都不等老疯子问话，张口就来，“老大人在上，小的给您叩首了。小的我读过书，识过字，说话利利索索还干干净净，从来不会大舌头，没事儿还能讲几个段子，说两本书，说起这说书啊，我那是打小跟人学的。我家旁边儿就有个茶馆儿，虽然不算大，但是也养得起两三位先生，从小我就跟在那里头端茶倒水，先生说什么我听着记着背着，没事儿自己也就会练上两段儿......”
    噔噔噔，老疯子一个字儿没插的进去，那话痨一个人一张嘴，叭叭叭儿在那儿说了十好几分钟，说的大老爷都要急死了。他是觉得有点儿不够礼貌，可是想起结巴的事儿，他又琢磨着高人都是有脾气的，没准儿这位他自己说话不利索，所以就喜欢这口呢。
    总而言之，等了小半个钟头，话痨是终于说完了第一篇儿，还找人要过了一口水，跟着才对那老疯子谄媚说道，“老大人您看我说的怎么样。”
    疯子终于能插话了，先是冷笑三声，回头就跟县太爷说道：“话都说的这么利索，他一定不是个好人。”
    说前半句，大老爷还在欸欸欸应和，到后半句，话痨都听傻了，大老爷倒是一点儿不糊涂，他哪儿管你这个，老疯子一张口他就一挥手，老疯子话音落，他就跟着说：“给我拉下去！”
    噗通一声，话痨就趴地上哭爹喊娘的求饶了，那再旁边儿还有四位差爷啊，他们那就更加不管了呗。四个人喊了声得令呀，迈着步子甩着胳膊，上来就给话痨摁瓷实了，嘴里头还跟他嘟囔着，“小子欸，你可以别跟哥儿几个置气啊，谁让你都不长眼的，没瞧见老大爷他自个儿话都不利索么，你跟这儿叭叭儿的，这不是甩人脸么。”
    说着话，俩个人摁着他的腰，另外两个人在他肩头一扒拉，就给话痨架起来了。齐齐转身这就要出去，老疯子又说话了，“别别别着急，打打打......”
    大老爷听他说话听的这叫一个费劲儿，张嘴替他喊了，“先打个十板子再说！”
    四位差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齐齐的看了看话痨。都是同府办差，本来想的是赶紧把人架出去就算了事，没想着这位老大人这么狠，竟然在花厅就要打板子。
    “对不住了兄弟，只能得罪了。”四个差爷叹了口气，嘴上这么说，但是动作还是挺迅速的。两位把长条椅一架，把人一摁，两位就拿起了水火棍，你一下我一下，虽然打的不实在，可是多少还是得叫上惨的。十板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全都打完了，老疯子那儿话也终于说完了，“打住，等我让他戴罪立功。”
    这一次几个人都尬在那儿了，大老爷觉得搔了搔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您说的不是打人，是打住？”
    老疯子点了点头。
    “那我这，他那，合着白挨了？”大老爷又问了声。
    老疯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嗷，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大老爷恍然大悟，是一拍手，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如此便如此，白挨就白挨了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日后你定要好思己过。”
    话痨那个冤啊，哭着就喊：“我都白挨了十大板我还思个什么过。”
    “那这么说你是不认罪了！”大老爷闻言把眼睛一眯。
    瞧着老爷的这表情，话痨知道，再多嘴就该屈打成招了。忙拿自个儿的右手堵住了自己的嘴，而后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用左手捂着屁股，慢慢悠悠的回到了队伍中。
    可他刚回了队伍，老疯子就又把他叫了出来。
    话痨心说，这尼玛没完了还！但也不能怎样，只好硬着头皮又站了出来，谦卑低首，拱手问道：“老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老疯子眯着眼儿上上下下的把话痨扫视了个遍，“你该当何罪！”
    话痨眼泪都要上来了，“回大人的话，我我我以后也也改结结巴成成不成。”
    “你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当结巴呢？”老疯子反问了一声。
    “因为我我觉得得当当结巴巴才才是对社社会有有用的人才。”
    话都聊到这儿了，大老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话痨喊了一句，“你给住口，好好儿说话不然有你的板子！”说完又回头看着老疯子，“大人，他又惹了什么事故，还请大人您名下。”
    老疯子看了眼儿大老爷又再看了眼儿话痨，“我实在是见不得人穿衣服不齐整，埋汰。”
    这话说出去，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要说穿衣服不齐整埋汰，这里头怎么着也数不上人话痨啊。老疯子又接着说道：“你把你衣服脱下来！”
    “啊？”话痨听呆了，惊疑了一声又看了看大老爷。
    大老爷心说这高人不会是来闹事儿的吧？但琢磨了一下，还是想说，算了，咱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于是他跟话痨摆了摆手，话痨这才欸了一声，伸手把自己的衙差装扮给脱了，剩个衬底的衣裤。
    “把大袜也脱了，还有那裤子，那衣服，都脱了。”
    “不不不太好吧。”话痨扭扭捏捏。
    老疯子一拍手，“这都大老爷们儿有啥不好的，媳妇儿她也都睡下了，看不着。”
    “你有话说话，别总扯着我老母！”
    大老爷说着话一拍惊堂木就站了起来，底下几位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人说自己媳妇儿，你站起来就说自己老娘，那得了这就算是官方认证了。
    话痨他瞧见这样那也没别的办法了，含羞忍耻，也就只好把自己真扒的一丝不挂。等衣服都拖好了，老疯子他又冷笑一声：“好小子，你这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