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是来找人的。”掌柜点点头的把话接过来了，他准知道今天这事儿好不了，这小子是憋着气过来滋事儿的。不过掌柜的也不是个善茬儿，给你台阶你不下，给你退路你不走，你非憋着气儿来滋事儿，那么好，我就帮你把这火气儿再煽的大一点儿。欸，最好你回头能给气的把酒楼拆了，把所有过来的人都给打喽，我看你死不死。
    想到这儿，他心里冷哼一声，开口回道：“那您是来找活人是找死人啊？”
    程斯思被他说的一愣，还问我找活人找死人？这是个什么意思！他便也问了，“怎么着，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们这儿还有死人？”
    “呵呵，现在是没有，但不一会儿没准就有了。”掌柜的说话不疾不徐。
    程斯思这孩子心眼儿实在，他哪儿听的出来这话里的意思，自当是这里头有什么人病入膏肓到了弥留之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这儿有这样的人，那他也管不了你这个啊。一摆手也就说了，“谁死不死的关我屁事，我是来找活人的。”
    “哦，那你是来找现在活的，还是即将死的？”掌柜的又说道。
    现在活的，即将死的，程斯思脑子里捋了一下怒了，这不是一样儿的么！不是即将死，何必强调现在活啊。他这人很直，但这可不表示他这人很傻。赶到这份儿上了都，还能听不出点儿别的意思么。把脸一板，把眼睛一瞪，他这便喝道：“掌柜的你这不对啊，话里有话你这是在咒谁死呢！”
    “谁都一样。”掌柜的也豁出去了，一脸无赖相，拿手指了指门外，又拿手指了指楼上，“今儿只要是你上了这楼，咱们在场的，谁都活不了。”
    程斯思听了这话，回头瞧了瞧屋外，抬眼儿又望了望楼上，定神儿再看了看掌柜的，乐了，“有这么神奇吗？”
    “还就这么神奇。”掌柜的也给他气乐了，“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你说说，我听听。”
    “就赌你上了这个楼，坐在那儿一直等到那几位爷过来，你不说二话，上去就抽人巴掌，完了你就必死无疑。”掌柜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抽人巴掌？”程斯思说着眉头一皱。
    “怎么？”掌柜的笑了笑，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你怕了？”
    “哈？我怕？我怕他们不经抽我一巴掌下去那脑袋碎了！”掌柜的随口这么一激，程斯思这气劲儿可就上来了，“你说吧，我抽谁？”
    “抽谁？谁最横，你就抽谁！”
    “好！你今儿就在楼下看着。”程斯思一拍大腿，便又问道：“但是如果我活下来了怎么说！”
    “如果你活下来了，不管是我还是这酒楼就都归你了！”程斯思应的豪气，掌柜的也接的豪气。
    “哈哈哈哈，好，你去把地契备好了等着，你这家店，我今儿还就收定了。”程斯思放声大笑。
    他笑的爽气，但是他其实没有想清楚。不过那个店小二，画眉李三儿，他可听出来掌柜的意图了。有句话叫人老成精，用在掌柜的身上是一点儿不假。别看他还没多老，四十来岁，但是这主意还真是一套儿一套儿的。他刚刚这番对话，无非两个意思，要么你今儿上去让人家打死了，那人家大气儿也就消了，其余的咱们酒楼最多也就是赔礼道歉，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但是万一，您能耐大，倒是晚上那一圈儿大佬，各路的好汉都治不了您，那日后他们来找酒楼的麻烦，您也不能不管了，因为这整个酒楼可都是您的了。
    这还真是个两全之策。
    程斯思人心眼儿直，脑子硬没想到这儿，不过别忘了他后面儿那还有个田野呢。江佑一此前让他远远儿的跟着程斯思，就是怕他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不过此前程斯思再怎么胡来，田野也都没怎么过问。因为在他眼里，咱们毕竟都是学城出来的，而且都是学城的精英，所以一般的小麻烦那都不叫事儿，他都能摆的平。
    但是之前也就是在这个酒楼前，就是那头一个让程斯思都吃了个暗亏的店小二，那家伙可是让田野惊醒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得小心点儿，别真就在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所以刚刚见着程斯思拿人当炮弹砸开了大门闯进去后，他稍有踟蹰也还是跟了过来。
    这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此前的那一番对话，掌柜的那点儿弯弯绕瞒得了程斯思哪儿还瞒得了他，忙也就跟了进来。这会儿功夫，程斯思也是刚要上楼，眼角余光瞥见了田野，他其实心里也是有点儿数，知道俩人得互相装着不认识，所以他没打算打招呼，自顾自的就迈开了脚。
    但谁想田野主动说道，“呦，少爷，您在这儿呢。”
    掌柜的瞧瞧这俩人，程斯思长的五大三粗，田野长的眉清目秀，程斯思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田野穿着一身锦绣绸缎，程斯思行为粗犷，田野举止得体。然后田野管他叫少爷，这是在逗人玩儿么。
    程斯思也没想到啊，不过他还好，稳得挺快，接过话就说道：“是啊，我在这儿。”
    “找您半天了，咱们家走吧，主母可要担心极了。”这是说着瞎话儿给人听，但是意思很明确，别跟这儿耗着了，赶紧撤。
    听到这话，掌柜的心里也是燃起了一丝希望。甭管这俩人真的假的是干嘛的，赶紧走吧，现在还不晚。毕竟能太太平平的，当然不希望有人闹事啊。
    那么说程斯思听明白了么？
    这当然听的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人这气性上头了，哪儿走的了。拿手一摆，瓮声粗气的说道：“别介，她爱着急着急去，我今儿还非得把这酒楼赢下来不可。”
    “诶呦喂我的小少爷，人家今儿晚上有大活儿，咱闹腾了不好。”
    “啥大活儿啊，多大我都不怕。得了你也甭废话了，这么的，我上楼，你在下面儿。咱俩也比一比，楼上跑了一个算我的，但是到了你这儿从楼梯上逃走一个都算你的。”
    说着话，人就上去了。掌柜的傻了半天，嘴里呢喃着：“这什么意思啊？”
    田野则叹了口气，转身找了把小椅子，他就挨着那楼梯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