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没接着说下去，他回头往佑一那儿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张三。见着张三点了点头，他这才带着微皱的眉头开了口。
    昨天下午，刚开始他接到消息，在麻子的实验室里忽然出现一张没能毁尽的纸，上面写着“和玉计划”这几个字，当时他心里就有点儿不妙的小预感。后来他一边儿让人去查查医学院的立项书里有没有这什劳子的和玉计划，一边儿挨个儿提审时也在旁敲侧击的打听。
    结果是都没有。
    立项书里没有这个计划的影子，众人口中也是闻所未闻。是不是有人陷害麻子？这点他也想过，毕竟麻子他年少成名，又手握大权，难免会遭人妒忌。借鸡下蛋、挖坑陷害也是有情有理的。但是以李四对他这位小师弟的了解，加上他多年办案的经验，他心里总有种直觉，和玉计划这事儿多半是真的，虽然未必真是麻子顶风作案让人回去销毁的，但一定是确有其事，而且这事儿跟那违禁药剂必有关联。
    这是个直觉，没有证据。但是李四知道，突破口就在这和玉计划上面。
    而让他有如此直觉的，就是麻子这个人。
    别看同为师兄弟，亲疏远近，人品习性也是有差别的。张三武痴，不问世事，但身兼着老大哥的位置，跟各位也算是有个交情，平日里也很关照这些小师弟，尤其是李四，这是张三代教培养出来的，平日里也是李四顶着张三的班儿，干着张三的活儿，这俩人关系最近。
    王二其实才算是老监事的亲传弟子，所以他最听老监事的话，也最是中心根根，拿他当亲爹一样。平日里是个死宅，脾气跟张三一样，不爱管俗事，所以跟张三也亲近一些。
    至于麻子，老监事收他做徒弟更多的还是一个象征意义。但也就是因为这一份象征，老监事对他是最为上心，平日对他是照顾有佳。他本来就比较孤傲，更是有点儿恃宠而骄，也闹出过几回事，但都让老监事遮下去了。
    所以李四其实从心里边儿是不太喜欢这个小师弟的。
    但这次的事儿太大，要是没个十全的把握，老监事那儿只怕又会想办法遮过去。琢磨来琢磨去，李四他这才决定提审四娘。
    四娘跟麻子同在屋檐下，早晚必知情。
    果不其然，从四娘那儿李四至少能得出一个结论，麻子确实在弄什么和玉计划。四娘知道这事儿但是她没有说，虽然李四在记录本上写的是她出于江湖道义，但其实他心里琢磨的是难不成是她也参与其中了么？
    思忖了一阵，李四下一个提审的便是贾堃。
    李四提审贾堃的时候，贾堃正在备品间里关着。备品间那屋子，说好听点儿叫备品间，其实平日里跟那儿准备的就是人体实验的实验体。因为怕他们会闹腾、逃走，所以里头也有些强制性的措施。
    清早麻子吩咐让把贾堃带下去，就是关在了那儿。但也只是把他关进去，并没有给他上任何措施，还特意把里头清空了。
    李四准备提审的时候，贾堃的几个小弟正要去看他，而且其中就有老疯子占据的那个主。
    依着老疯子的想法儿，这会儿过去后贾堃怎么也得吩咐几句，有些动作，到时候就能抓到破绽了。
    但没想着他刚走到门口，贾堃就让人带走了。前脚扑了个空，老疯子一琢磨那就算了，就跟这儿等着吧，顺便打探打探这个备品间的虚实。
    回过头来说贾堃，到了包厢改成的询问室，李四对他可就没对四娘那么客气了。三两句就上了大刑，贾堃也是硬气，装疯卖傻但就是一个关键的字都不说，一口铁齿咬碎了也喊着冤枉。到最后李四试着用四娘已经交代了来炸呼，但贾堃那是混混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啊，顺坡下驴他就演了一手好戏。
    “那不可能！”李四刚提了四娘的名字，贾堃就喊了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你们的和玉计划当真能瞒天过海么！”李四冷哼了一声。
    就这和玉计划四个字一出来，贾堃脸色当场就变了。变的很突兀，但也很自然。连带着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哆哆嗦嗦的提了一句：“您都知道了？”
    “那必须你开什么玩笑。”李四往椅子上一靠，二郎腿一敲，眼睛一瞥，那姿势透着点儿冷酷，“情况我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你自己说吧。你别等我说出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欸呦我的晴天大老爷。”贾堃哇的一声哭着就跪下了，“您可千万别告诉麻子爷说，我这都是被逼的。是那花四娘逼着我干的！”
    李四一听，这意思有点儿不对啊。怎么是花四娘逼着他干的？难道说，花四娘才是主谋？
    “哦，那你说说你都干啥了。”
    “是，欸大老爷，您看您什么不知道啊您还让我说。小的知道您这是怜可我，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小的叩谢您的大恩大德，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的一定一五一十给您掰识明白了……”
    “给我说人话，少扯这些没用的！”李四皱着眉头实在是听不下去，冷冷的骂了一声。
    贾堃是连连点头，但到这会儿，他心里踏实多了。
    因为这里到底还是医学院，是他们的主场，是麻子的地盘。
    麻子是心细如针的人，早在他做坏事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应急措施。忙中或许会出错，但最终这些措施都会帮他控制住局面。
    贾堃刚刚看似在说屁话，其实就在他的正前方，李四背后的那个墙上，有着只有他们才能看的懂的细微变化。那变化就是一种暗号，贾堃手下的小弟把已经查明的事儿用这种暗号已经全部告诉了贾堃。
    包括在这间屋子里，李四审讯了谁，都说了什么，择了重点都告诉了贾堃。
    知道了这一切，贾堃的心里就踏实了。于是乎，他要做的事也就简单了。
    栽赃嫁祸。
    四娘不是知情么，我就非但让你知情，我还要你当这主谋。
    “四爷，这一切都是四娘指使的。就在先前不久，她还找我借人，要去麻子爷的实验室里头栽赃嫁祸。她说，她要在那儿留下一张看似来不及销毁的纸条，条上会留在四个字，和玉计划。”贾堃说完还跟上了一句杀人诛心的话：“非但如此，四爷，我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她是末日教派的人！”
    李四一听，一站而起，惊呼一声，“嗬，好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