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瞧着思奇，思奇也正看着张三。望着思奇那眼神儿，张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老监事那一系都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张三本也是个侠骨做派的人物。为了一己私利，就断了一个孩子上进的机会，这事儿确实难办。
    哪怕说，这孩子的机会本也是走后门来的，不是什么正道。
    哪怕说，这孩子他自己也观瞧过了，经脉闭塞，确实也没多大发展。
    哪怕说，这个坏人也轮不到咱来做，但是让咱说出来或者是先糊弄过去，这心里都怪别扭的。
    他张了张嘴，最后落得一声轻叹。
    思奇听出来了，张三不好说。他也能猜的到，这里头多半有那老监事的事情在。
    但佑一是自己的兄弟，哪怕有一丝希望，咱都得替他去争取。于是思奇抱拳恭手，上前一步，紧跟着问道：“我也知道，他练剑或许不是什么好材料。但是，他在悟道修真这一方面的确是块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他如今这般平庸模样，那是有原因的。老师不愿教导他，学生可以理解。但老师在学城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帮他引荐一番的么？”
    思奇聪明啊，他这句话里头下了一个扣子，一个钉子，一下子就把张三点着了。
    张三闻言一想，开口说道：“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或许能收了你那兄弟。”
    思奇闻言，眼睛一亮。
    张三却又摇了摇头，“不过他比我还神秘，可以说，如果他不想露面，就是站在你跟前儿，你都瞧不见他。而且这货，性子极为古怪。”
    说到这儿，张三的面色忽然变的有些怪异，他忽然伸手打了个响指，思奇就觉得周边的光景一闪，跟着那片草地重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草地的那一头，佑一不见了。
    思奇愣住了，但是他没多问。见着张三脸上是变颜变色的，他心里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
    那张三的面色也是变到最后才算是定了下来，这是他内心的斗争终于有了个结果，跟思奇那儿瞧了过去，张三开口说道：“你那兄弟，应该是有师父了。”
    说着话，他心里头还在琢磨着，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事儿，咱还得倒两天说。
    两天前，正是望京城城门紧锁的日子。学城里头其实也不算太平，关于要不要出去帮衬点儿狮王，学城里头是闹翻天了。老监事他个人其实是想出去帮的，但是身份在那儿，这事儿谁都可以提，唯独他是万万不能提，连张口都不行。
    给他憋的实在难受，万般无奈之下，他想了个取巧的办法，就是打算让他的这位弟子，叶帝张三乔装打扮，混出城外，哪怕是当个游侠也好，多少出点儿力气。
    张三也乐意，他是一个武痴，打仗的地方最不缺干架的事儿。接了老师的密令他收拾了行装是正要出门，就让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学城里的一疯子。还就是上文里，他跟思奇提到的那位。
    疯子人实力不行，嘴巴又臭，脾气又差，整个学城里都没人爱搭理他，唯独就是张三跟他关系还算凑合。当然也不是张三想跟他交朋友，实在是这货硬找上来的，而且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干净。
    怎么找上来的？这又得往前到几年。
    当年张三年轻气盛，剑道卓绝，自诩为同代里头的第一人。他的老师也是为刺激他，就跟他讲，若要想剑道称王，要么下东海，到龙门剑境当上个执剑人，要么赴南阳，上南天剑宗一剑会群雄。说完，他老师还跟了一句，剑出南阳入东海，敢叫群雄跪下臣。
    听了这话，张三那个激动啊，当天就奔了风歇地是飞向南阳城。
    南阳城是烟雨江南的都城，南天山就在南阳城外，穿云高耸。张三前脚刚到南阳城，立马就要上天山，可还没出城呢，就叫人给拦住了。
    “你，你不能走。”
    听声音齁得慌，就跟牙齿漏风似的。张三低头一看，拦住他的，是个疯子。
    这疯子长的有点儿寒碜，牙齿是真漏风，嘴也有点儿歪，全身上下也没有一块赶紧的地儿，腰间别着把破扇子，鞋尖儿上露着脚趾头，身上那衣服不是衣服，感觉就像是拿几块布裹起来的。
    张三当他是讨饭的，顺手给他掏了几文钱，这疯子煞有其事的把这几文收好了，又把张三拦住了。
    张三瞪了他一眼，心想这疯子可真贪啊，那几文可是金龙的币种，够他吃上一阵儿了。骂是骂着，但也不想跟他耗费时间，便又从怀里掏出了几文钱。
    疯子依旧是煞有其事的把那几文收好了，但另一只手可一直没放下，还是不让张三走。
    张三可急了，“干嘛啊你，我告诉你啊，别贪心不足蛇吞象知道么，多了没有，再拦着我把之前那几文给收回来你信么。”
    “不，不信。”那疯子昂着脑袋，敞开胸口的回道，“你你下不去手。”
    张三瞧着他那胸前的衣襟，油渍麻花儿的，多少天前吃的啥这会儿都能瞧见，心里骂了句，这疯子倒是说的实话，这特娘真下不去手。
    万般无奈，他又从怀里掏了几文，将给未给，先把话说了出来，“咱可说好了，最后几文，多了可真没有了。我还得回去呢，还得有这两天的饭前知道么。”
    “你你把饭前都给我，你回去，回去就是了。”疯子伸手要接钱，口里头还磨烦着，“反反正你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不是你等会儿。”张三把钱一收，瞪着眼睛就问道：“你说我不是谁对手？”
    “南南南川七。”
    张三一听，眉头一皱，再瞧着疯子就觉得不对了。南川七是南天剑宗当代的掌门大弟子，这疯子莫非是知道我要去南天山问剑么？
    就这么一错神儿的功夫，也不知道疯子是怎么弄的，张三手上那钱就被他给拿走了。
    一边儿往怀里放着，疯子还一边儿说道，“你你上去，连挑九剑，然然后差差他半招，输输输了。”
    张三一听，心里那个气啊，还没打呢就让人瞧不起了，咬牙咧嘴的说道：“你等着我的，我非赢了不可。”
    “赢赢赢不了的。”疯子还说着呢，“不不不如把钱都给我，你你你直接回你的学城。”
    “小子，你果然知道我的来历，你究竟是谁？”
    “我，我啊，呵呵，我谁也不是，我就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