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他的皇子妃
拓跋玹只是淡然“嗯”了一声。
拓跋旻逃离,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
父皇将拓跋旻放在矿坑——那种四面无墙的地方,无疑给了他一条逃跑的路。
军队里那些只拿俸禄不学无术地萧家子弟,也在他回来之前,都收拾细软跟了去,再不必他费心清除。
这几日重整军规之后,军队里清爽了不少,训兵也颇省心,且他再也不用担心,军饷被谁从中克扣。
待年关一过,发兵打过去,正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自他回来,父皇因他没有接回妙音,始终对他避而不见,这样的避而不见,却又更像是怕面对他和拓跋旻的厮杀。
父皇在宽饶万瑶兮和拓跋玉祁那一日,说他不懂有孩子的痛,他岂会不懂?
皇外婆将她扶养长大,就是因为痛失女儿,才将他这外孙视为女儿生命的延续。
所以,他都懂——他比任何人都懂。可惜,他只是不能有孩子而已,而这样的不能,都是被萧穗和拓跋旻害的!
他希望妙音能嫁个保护她的男人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安稳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却又舍不得她与旁人幸福美满,他的矛盾,他的痛不欲生,也是拜萧穗和拓跋旻所赐!
那母子俩实在不能死得太痛快,萧穗那一身伤在开春之际,也该有所好转,正该痛上加痛,伤上加伤才最合宜。
万瑶兮见他气定神闲,竟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眼眶里便滚出两滴泪来。
“玹儿,你不要不放在心上!那母子俩歹毒至极,她们害死你的母亲,又害你,如今又要弄死我和你二皇兄,御医说,我这手臂日后不能再用力,你二皇兄这会儿哈躺在病榻上,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呀!”
拓跋玹摇头,“贵妃娘娘,父皇因我没有接回妙音,还在生我的气,已经大半个月不见我,我——不,应该说‘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好孩子,除了你,还有谁能当储君呢?!”万瑶兮热切地看着他,目光坚定地像是看一座铜墙铁壁。“你二皇兄是没希望了,所以,你要坐稳储君之位才能与萧家那些逆贼抗衡。”
拓跋玹看着地面,清冷地挑眉。
这女子倒不傻,知他寒毒无解,让他在前面与萧家拼杀,她则与自己的儿子左手渔翁之利。
“贵妃娘娘,满朝文武进言玹病体危急,不知哪一日就一命呜呼,玹可万万不敢误了祖宗江山。”
“旁人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你要长长久久地好好活着才好。”万瑶兮说着,就下来台阶,握住他的手,“玹儿呀,我和你二皇兄都会帮你的,万家也会帮你,年初一一定是你的册封大典,你要做到心中有数。”
拓跋玹颔首一拜,迅速抽开手,“贵妃娘娘,此事……”
“就这么定了!”万瑶兮忙打断他的话,“阿史那桑琪我见了,她脾性泼辣,绝非贤惠的主儿,也实在不宜伺候你养病。不如让她嫁给你二皇兄。我呢,给你甄选了一位特别温婉的太子妃。”
万瑶兮这就将掌事宫女唤到近前,“望秋,你去把表小姐请过来。”
拓跋玹不动声色地看望秋,没有阻止她。
却看出,万瑶兮这是生怕他得了机会与北厥联手,将来不好铲除。
相反的,拓跋玉祁若是娶了阿史那桑琪,她万贵妃与北厥成了亲家……
这算盘,实在打得响,不过,北厥帝的命,可是他拓跋玹救回来的,就算她着急与北厥做亲家,恐怕那亲家也不会借兵给她。
望秋行事利落,不过片刻,就将一身穿粉橙丝袍的女子带进来。
女子肩上拢着橙红的狐皮斗篷,高束着飞仙髻,眉心一点水蓝的水晶花钿,描画的眼尾修长上扬,从头到脚艳美惊人,且那鹅蛋脸,像极了一个人——苏妙音。
拓跋玹见她迈步进来,走路竟然也像极,心头却没有半分欢喜,只有震惊和担心。
妙音这是自何时被人跟踪的?这女子竟是从举止到神韵,学了她七八分相似!
不过,这女子脸色暗些,眼睛细长了些,不似妙音的神采飞扬,眉眼虽被花钿衬得惊艳,却没有她那样的通透灵气。
妙音那份灵气、温暖、娇俏是从骨子里迸射出来的,她对陌生人都会先扬起唇角再说话,这那女子的眼底明显有些恐慌和胆怯……
万瑶兮十分满意拓跋玹这一脸震惊,刚才,她实在看腻了他的气定神闲。
“玹儿,你们小时候也见过,这孩子是我那亲弟万敬兮的嫡女万雪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乖巧孝顺,十分体贴厚道。我派了人前去帮你保护苏妙音,那人来信说,我们雪棠的言行举止丝毫不输苏妙音。”
拓跋玹揪着心皱了下眉头,视线落在万雪棠略带羞赧的眼睛上,双拳却死死握紧。
万瑶兮,这分明是在威胁他!
“既然贵妃娘娘如此夸赞,雪棠小姐定是不错,今日御花1园的雪景不错,万姑娘可愿意去一观?”
万瑶兮欢喜又欣慰,就如一位慈母看自己的亲儿子一般,“雪棠,好好陪着玹儿,将来你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一定要伺候好玹儿!”
“七殿下,请!”万雪棠欠身行礼。
拓跋玹率先走出华清宫,打发了肩辇,径直来到御花1园的湖畔,这才收住脚步,转身看万雪棠,却越看越是厌恶。
万雪棠疾步跟上他,走得气喘吁吁,“七殿下怎么来这里,此处风大,不利您养病。”
“是何人在那边盯着本皇子的皇子妃?”
万雪棠委实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她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七殿下在说什么?雪棠听不懂。”
“听不懂么?”拓跋玹眺望着湖面,手一伸,掌中凝气成冰,一把长剑直抵她的咽喉……
万雪棠毛骨悚然,忙又退了两步,冰刃却步步紧逼……
她视线从冰刃上挪到男子杀气腾腾的侧颜,“请殿下不要逼迫雪棠,雪棠什么都不知道,是一位嬷嬷如此教导的雪棠穿衣打扮走路,雪棠原不知是为何……只是觉得如此打扮极美,才坚持如此,姑母说,这样做,殿下您一定会喜欢所以……”
“脱了这身衣服!”
“哈?”万雪棠看他,对上男子满目夹杂憎恶的杀气,恐慌地忙拆解斗篷和外袍,所幸她内袍和中衣都是白色,还算暖和,“殿下,这样可以了吗?”
“去湖边,把脸上的脂粉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