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没有胜算
他挣扎着不准两个人碰,一上楼梯,就挡开两人的搀扶。
李应马步颇稳,被推一下无伤大雅,妙音却疏忽了防备,不舍被推了个踉跄,脚后跟踩在了袍服边角上,整个人就向后仰下去……
李应惊得大叫,“主子——”
风无涯脸色骤变,迅速扯住了妙音的手腕,巧劲儿一扯,护住了她的后腰,这一用力,他内伤又被牵痛,“噗——”一口血就喷在了妙音的袍服上。
妙音不是没见过血,却没见过这样吐血的,这人的血中有浓重的怪味儿,显然是脏腑除了大病。
不过,她也见过天生孤傲之人,像是拓跋玹那样,惯于不喜旁人的怜悯,本是重病的随时都能嗝屁,偏要装作没病的强撑着不靠近她取用凤火珠的力量,这人明显比拓跋玹病得更重,这傲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怜悯你或许不对,看在你刚才也拉我一把的份上,我们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风无涯没有在拒绝两人的搀扶,看得出,她和李应都没有认出自己——更确切的说,这女子压根儿不认识他。
入了房间,大夫也匆忙背着药箱赶来,妙音和李应退到一旁,都紧张地盯着大夫诊脉。
大夫看过,无奈地摇头一叹,见风无涯捂着嘴巴侧身过来,忙端起床下的痰盂接着,却又是一口血……
妙音忙上前,“大夫,这位公子的病可还有救?”
“只能用药吊着命,不过,不知能吊到几时,他五脏六腑都被内力给生生震坏了,实在难以根治。”
大夫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妙音,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摇头。
妙音因一直寻找给拓跋玹解寒毒的法子,始终在研读医书,因此对于药方上的药草一看便知药性。
“大夫,这都不是什么起效最快的药,且他既然有内伤,您应该搭配一点辅助排除淤血的药草才是,这药方上不但没有,反而有两味药草是加剧血脉堵塞的,如此用药,不是在救他,而是要害死他!”
大夫顿时涨红了脸,“姑娘如此精通药草,是读过医书?”
风无涯虚弱地仰在床榻上,听到这话,却完全没有惊讶。
恐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这女子——这女子几时习惯起床,几时用膳,几时外出,几时读医术,有什么朋友,他都摸查得一清二楚……
当杀手当久了,他会有一种错觉,他更像是“猎物”的知己。
在初当杀手时,他颇无法忍受这种优柔寡断的感觉,但是后来杀得麻木了,当上阁主,愈发觉得,自己更应该去计较手上握住了多少权势,握住了多少主子几分的信任……如今看来,计较后者才是一场笑话。
妙音捏着药方,狐疑地看掌柜,这才明白,是掌柜叮嘱过了大夫,是以这大夫并无心尽力救治。
唯恐激怒了大夫弄巧成拙,她不敢在大夫面前班门弄斧,忙极是淑女地摆出黛玉范儿,朝大夫俯首。
“小女子只是识得几味药草,我因烧菜做饭也常搭配调味,所以,您这上面写得常见的药草,我都知道。”
李应从旁极是不适应主子的变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臂膀,往一旁挪了挪脚,免得再被他家主子瘆到。
大夫捻着花白的胡子当即又改了药方,说道,“这药方上的药草,在路对面的药铺就能抓齐。他内伤惨重,不宜用猛药烈药,那些人参鹿茸等名贵之物,更是万万用不得。这些药草都是温调的,花不了多少银两。我刚才那样写药方,一则考虑到掌柜的负担,再则,姑娘是路人,既然有心救这位公子,也不好负担过重,让他死得舒坦些,就罢了,既然姑娘如此诚意救这位公子,还请不要计较刚才我刚才的药方。”
妙音却无法再相信他。想起拓跋玹和阮觞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她对李应命令道,“李应,把这公子背上,咱们回去,找拓跋玹和阮皇叔救治!看得出,这位大夫是掌柜的朋友,断然是不会尽力救治的。”
大夫惊疑地看掌柜,掌柜更是错愕,“姑娘您口中的拓跋玹,可是刚刚赶去城外陪着颐离殿下抵御大魏顾王的大魏七殿下拓跋玹?!”
“是呀!”
“姑娘您是!”
妙音这就没好气地想说自己是拓跋玹的前妻,但想来在古代与人和离的女子颇丢人,当即改口,“本郡主是大周皇帝赫连启钦封的郡主——苏妙音!”
两人忙都跪在地上,大夫高呼“郡主饶命!”掌柜则大喊道“郡主是大魏的恩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恳请郡主恕罪!”
床榻上的风无涯,却怕极了妙音把自己带去驿站,当即下床,趔趄着扑到窗台上,推开窗子,这就要跳下去……
他腿挂到了窗台上,李应忙自后抱住他的后腰,“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郡主要救你,是看得起你,你却好,一会儿嫌弃我们搀扶,一会儿又想跳楼……”
“你让我死——”
妙音拿气鸡毛掸子就上前,“李应,你起开!”
李应疑惑地让开,就见主子毫不留情,抡起鸡毛掸子就敲在了男子的后颈上,力道之重,竟是让鸡毛掸子断成了两段,几个鸡毛飞起来……
*
城外,阿史那颐离、庆格、拓跋玹、赫连遥、阮觞、苏骁、陆随之、赵凉等人一字列队排开,身后是大魏的三万兵马,且粮草匮乏,境况堪忧。
而对面,顾王萧冽身边是萧家军的几位老将军,背后却是大魏的十万铁骑,且一眼望上去,兵强马壮,装备精良。
阿史那颐离望了片刻,就对拓跋玹道,“玹兄,这一战,咱们没有胜算!”
“堂堂战神,还没打就认输……这话传到妙音耳朵里,只怕她会笑掉大牙!”拓跋玹揶揄地看他一眼,就策马上前……
苏骁忙道,“七殿下,你要干什么?”
虽然这臭小子和自己的女儿已经没有瓜葛,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若这小子死了,最痛苦地还是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