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撂在大殿上
“亲家公?”拓跋玹和赫连遥相视,素来无甚波澜的肃冷的面容,震惊地无法再保持冷静。“不知父皇所说的亲家公和亲家母是……哪家的亲家公亲家母?”
“你还好意思问?!”拓跋易清冷地一掌拍在龙案上,砰——一声巨响,震得满殿文武官员黑压压跪了一地。
拓跋旻挑眉,幸灾乐祸地看向拓跋玹。“七弟,你做了什么蠢事,竟然让父皇如此大怒?你是不是诚心要气死父皇才满意?”
拓跋易:“他倒是不如一刀捅死朕,免得朕为他所做的蠢事而羞愤愧疚!”
拓跋旻诧异瞪圆了眼睛,与后面一众臣子,都看大戏一般地看着拓跋玹。
拓跋玹忙双膝跪地,被父亲一番话弄得只觉天塌地陷。“父皇息怒,儿臣该死!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
“混账东西!你还不认账?所幸你是回来了,若这会儿你还在大周,我大魏的脸面都被你埋进黄土里了!”
赫连遥鹤立鸡群地立着,见拓跋玹脸色苍白,也忙跟着跪下,“皇姑父,您有话好好说……表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哼哼,朕的好儿子——拓跋玹休了人家的女儿,人家宁和王夫妇找上门来与朕理论!朕这才知道,休人家女儿事竟还是小的,朕的皇后萧穗,这些时日竟然与倾天阁截杀大周前往北厥的米粮队,甚至宁和王父女二人险些葬身火海……”
只独自一人还立着的拓跋旻乍听此话,亦是脸色骤变,恐慌地忙跪在地上。
“父皇,就算七弟休了苏妙音之事是真的,母后可万不会做糊涂事呀!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太子,你还真敢说!”拓跋易抄起龙案上的一本册子就丢下去……
册子精准地落在拓跋旻的眼前,上面“战书”二字触目惊心。
“父皇,这……这是……”拓跋旻震惊失色,却没有勇气捡起战书。
拓跋易:“这是宁和王给朕下的战书,他代大周前来讨要公道,新账旧账一起与朕清算!太子,众位爱卿,还有玹儿……你们说,朕该怎么办呐?!”
拓跋玹忙从拓跋旻手上抢过战书,慌乱地翻看道最后一页,就见上面竟没有大周玺印,只是签写的是“周兵马副帅宁和王苏骁”,他迅速将战书撕了个粉碎,便俯首贴地,“父皇,皇后犯了什么错,此事可细查严审,依律定罪。但是休妻……是儿臣的家事,实在不该耽搁朝堂议政的时间来说。”
跪在拓跋旻身后的丞相萧霖,不敢恭维地冷笑,“七殿下,你还真敢说!皇子的婚事,就是国事,岂是你一人的事?你休妻,却让宁和王宣战,你这是要害我大魏臣民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玹冷眸瞥向他,“丞相,你言重了,此事,本皇子定会好好解决!”
“你解决个屁!”拓跋易怒火三丈地从龙椅上冲下来,“朕给你赐婚圣旨,是容你如此胡闹的吗?你当人家宁和王是什么人?苏妙音的生母江蓉,当年更对我大魏百姓是有功!苏家就算不是皇族,也是皇亲,搁在大周,那样的女子是能当太子妃的!”
这话正说到了赫连遥的心坎里。“姑父言之有理,遥儿一直盼着娶妙音呢!且遥儿与妙音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啊……可惜……”说着,他就夸张地叹气起来。
拓跋玹只觉他是在火上浇油,忍不住狠狠地瞪他,“遥儿,你瞎凑什么热闹?”
赫连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姑父说得很对,遥儿当然要附和,这可不是凑热闹。”
拓跋易对他和缓口气,“遥儿,你先起来吧!你是大周储君,跪在我大魏的朝堂上,实在难看。”
赫连遥极是识趣,忙站起身来,“皇姑父,既然宁和王夫妇来了,您就宣召他们出来,新仇旧恨,干脆大家一起说清楚,您放心,有遥儿这大周储君在,宁和王要宣战,遥儿也不会同意的。”
百官顿时松了一口气,拓跋旻也寻到了自己的呼吸。
拓跋易这才勉为其难地压下怒火,命令一旁的太监崔忠言,“忠言,宣宁和王夫妇上殿!”
崔忠言一甩拂尘,忙奔入内殿,把苏骁和江珏请出来。
夫妻两人都绷着脸,谁也没有行礼。
苏骁一身黑色王袍,暗金刺绣祥云纹,衣边腰带上点缀着黑曜石光芒幽亮清冷,外罩着灰色狐皮斗篷,一身威严,与龙椅上的帝王相较,势均力敌。
而陪在她身边的江珏,则一身浅金底的王妃华服,银线绣纹莹莹如流淌了一身星辉,雪白的狐皮斗篷,贵雅出尘,艳美惊人。
两人并肩而立,如一对仙侣,吸引得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抬头,却谁也没有敢斥责两人大胆。
拓跋易忙命令崔忠言,“忠言,快,给宁和王和王妃搬椅子来……赐坐,快快赐坐!”
苏骁冷声道,“陛下客气了,我们来讨公道,实在用不着坐。”
“亲家公,咱们坐着好好说话,也能省些力气。”拓跋易堆着笑看夫妻两人,“王妃也消消气,如此长途跋涉,大家也都累了,坐着也能歇息歇息。”
苏骁和江珏相视,见宫人竟是抬上来两张奢华的金雕龙凤椅,直接不客气地坐上去。
拓跋旻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想到母亲的罪责,迅速又压下开口的冲1动。
他本计划好说拓跋玹诬告母后,但宁和王如此递了一本战书,这境况就严重了。
苏骁在大周当了多年兵部尚书,又是大周兵马副帅,精通战术,忠肝义胆,且在军中威信极高,又是大周太后的亲侄子、大周皇后苏凤恩的堂兄,且颇受大周皇帝赫连启倚重。而江逢海、江逢洋两兄弟都是苏骁的岳父。若是得罪了苏骁,无异于得罪整个大周。
两国和平,事关重大,战事一起,四海纷争,他拓跋旻就算继承大魏,也是得一个千疮百孔的大魏。
当储君这些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夺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北厥与大魏有仇,少不得趁虚而入,到时候,北厥和大周势必里应外合彻底灭了大魏。
拓跋旻沉思着,不着痕迹地转头看正要开口的一众臣子,忙打手势示意他们都闭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