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人在喊救命
山顶寒风刺骨,风无涯拢着披风,捡了一把箭,这才明白,山崖射下的大片箭雨,并非胭离为抢功夺位布下的,而是有人利用他这一计借刀杀人。
他飞身穿过三里路的树冠,直追到山坳里,恐慌地忙忙藏身在树冠里。
大队戴着面具的黑袍男子从树冠下经过,他们腰间挂着凤凰锁链飞爪,手中提着长剑,正在林中搜查……也似在找寻什么人。
京城那条街道上,正是这些男子为保护苏妙音,围攻他和寂云。
他恐惧地忙藏身到捕兽的陷阱里,就见陷阱里竟躲着一男一女,偏这两人他都认识——赫连翊和赵明霜。
两人神色仓惶,身上穿着石头灰的粗布衣衫,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不提,头发也都被树枝刮得乱蓬蓬的,狼狈不堪。脊背上背着的箭筒内,正放着与他手上一模一样的箭。
赫连翊见风无涯打量自己的眼神怪异通透,忙抬手抵在唇上,示意风无涯噤声,并客气地抱拳朝他一拜。
风无涯自然是不敢说话的,寂云就是被那些凤爪男子杀死的,他们有多厉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让他深感意外的是,这两人竟然也知道那些男子的厉害。
听到陷阱上方的脚步声走远,风无涯才道,“前太子殿下怎落到这步田地?”
赫连翊耻辱地抬不起眼皮,扶着赵明霜站起身来,只道,“一言难尽。”
风无涯讽刺地将手上的箭刺在他们脚下,“你们企图利用我的计策杀了赫连遥和拓跋玹,却什么都不说?你们这是逼着我去给赫连启通风报信啊——前太子!”
赫连翊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些人为何追你们?”
赵明霜:“自打我被赫连霓关押,便有同样打扮的男子在暗处盯着我。表哥将我易容之后,我们才逃出来的。谁知,刚才竟又被他们盯上……”
风无涯恍然挑眉:“原来,你们并不知,他们是保护苏妙音的。”
“苏妙音?”
“我曾与他们交过手,当时我正要刺杀苏妙音,而他们——是专门保护苏妙音的。”
“竟是苏妙音那个贱人的人?”赵明霜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忙朝风无涯抱拳俯首,“阁主大人,我赵明霜与表哥赫连翊如今走投无路,希望拜在您门下,我们愿意当牛做马,效犬马之劳。”
风无涯俯视着她恭敬的姿态,心里颇为受用。
多年来,他都是为萧穗效犬马之劳,从没有金枝玉叶如此跪拜过他,一时间心头傲气膨胀,就斜眼瞥向坐着观望的赫连翊。
“你们之前想杀拓跋玹,意图毁掉大周与大魏的和平,我家主子恐怕也不会收容你们!前太子殿下心高气傲,明显也不想为我效犬马之劳!”
赵明霜忙扯过赫连翊一起跪地。“愿意,愿意……我和表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我们同心同德,都愿意效忠于倾天阁,若有必要,我表哥也可以当萧穗的义子,为她养老送终,帮助大魏太子登基称帝。”
赫连翊绷着脸,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我们并非走投无路,不过是想尽快杀了拓跋玹和赫连遥。”
“既然如此,风某告辞,就不打扰你们好好打算了。”风无涯说完,起身就作势要走。
赵明霜忙掐了下赫连翊的手臂。
赫连翊疼得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叫住风无涯。
“我与表妹,的确需要旁人相助。而你——刚才你的人全军覆没于山崖下,也正是用人之际。我彻查过你,萧穗已经厌倦了你的无能,选了一个叫胭离的女子要取代你,你帮我夺大周帝位,我帮你守住倾天阁阁主之位!”
风无涯只当听了一个笑话,“哈!凭你们这囚于此处,还想帮我?”
“我赫连翊自幼养尊处优,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你若想与我们一起杀了拓跋玹,我们就守望相助,你若端着气派,瞧不上我们,我们也不求你!”说完,他就抓住赵明霜的手肘,“表妹,咱们走!”
“赫连翊,你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先得拿出诚意才好!”风无涯背对着两人说道,“你们都是卑鄙小人,谋害旁人,是家常便饭。所以,为防你们自背后朝我捅刀,我要你们歃血为誓,否则,我定亲手杀了你们,绝不给你们走出这里的机会。”
赫连翊与赵明霜相视,两人拿了匕首就割破手指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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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粮队伍始终前行,不曾停止,妙音却每走下几丈远,都会忍不住回头眺望,渐渐地,她就落在了队伍尾端。
阿史那颐离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自队伍最前端,奔到队伍中间,又查看过阮觞夫妇所乘坐的马车,见马车里的衣箱还在,却不见了人影,心里愈发不踏实。
他一路打听着,沿着队伍来到尾端,正见妙音心神不宁地眺望来的方向。
“苏妙音,你不会是觉得拓跋玹还会回来吧?”
妙音眼神坚定地又回头望了一眼,“他一定会安然无恙地追过来,我相信他!”
阿史那颐离气结,“苏妙音,他们是领圣旨走的,圣旨即下,不容忤逆!你就算回头到扭断脖子,拓跋玹也不会出现。”
妙音懒得理会他,也不愿多对他讲这波澜之下的隐情,不耐烦地道:“你好好去队伍前面引路,不必管我,我自会跟上队伍。”
阿史那颐离策马与她并行,“你在这里,我如何放心得下!前面有赵凉和雷承他们,我在这里陪你吧。”
妙音没有再与他争辩,却仍是走一段路,就回头看两眼。
“救命啊——救命——放开我——”
有女子惨厉的声音自路旁深不见底的密林中传来。
妙音这就想策马过去,却又顿觉这事儿发生地太过巧合,只是停下马来循声望进林中。
秋冬时节,林中没有树叶遮挡,一眼望进去,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男子将一个红袍女子压在地上,将女子艳红的袍服撕得飞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