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外有人偷听
拓跋玹爱极她这样温柔贴心,心里甜暖难抑,他忙伸手臂垫在她脖颈下,舒服地把她拥在怀里,呼吸着她身上馥郁清甜的香气,一身筋骨也变得酥软,便再也不想挪动。
艳红的纱帐温馨,艳红的新娘风华绝代,一旁还有艳红的鸳鸯锦被,头下是艳红的如意枕头,床侧桌案上的合卺酒还没喝,他就已经心醉神驰。
自出生,他命途多舛,似乎自打在军营那一晚她魂入这身体,他就逆风改命盘一般,事事顺心顺意,每天一见到她就欢喜,那些个明里暗里四伏的杀机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注意到怀中的女子又贪睡地闭上眼睛,他轻抚了抚她的脊背,心头顿时一凛。
这丫头莫不是怀孕了吧?听说,有身孕的女子才嗜睡。
他手抚上她颈侧的脉搏,不动声色地给她探了探脉,又顿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没有身孕!
但是……“阿音,怎么困倦成这个样子?昨晚没睡好么?”
倒是有脂粉掩盖,他完全看不出她眼睛下有青晕。
妙音呓语似地咕哝,“我娘亲昨晚非让我陪着太后和妃嫔们说话,她们还教了我许多东西,还送了我一本很奇怪的书,还不准我当时打开看,说要洞房花烛夜当晚才能看……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种书一定是传授床笫之术的。”
拓跋玹顿时竖起眉头,“皇外婆竟带着那些女子去找你的麻烦?”
“太后娘娘也是关心我……怕我临阵逃跑!你不要为这种小事去说,我可是打定主意给你当一位大度宽容贤惠的太子妃呢!”
拓跋玹又被她的话逗笑,“阿音,我们应该定个规矩,江蓉是你的娘亲,江珏你就唤母妃,如此区分开,这样以后我也跟着你一起称呼,也显得郑重些。”
“好!”妙音随口应下,心口却陡然一震,就忽地睁开眼睛,瞌睡虫扑棱棱地飞到了九霄云外。“所以,你……你真的早就知道了?”
拓跋玹失笑,拿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不懂她为何如此诧异。
“阮觞又不是出家人,他姿容绝艳,且荤素通吃,怎可能逃得出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
“阮觞皇叔耶……和苏妙音的生母私奔,你一点都不担心事情捅出来,你和你爹的颜面也跟着掉一地?”妙音至此刻仍是无法消化这件事,“看他的长相,是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却做出偷人家媳妇的事儿!以后我是再也没办法唤他神仙皇叔了。”
“如此最好!”拓跋玹暗暗窃喜。
之前,他最是受不得她无限尊崇地看阮觞,尤其无法容忍她纵是小女孩依赖长辈一般、抓着阮觞的手臂。
“阮觞能做出这种事,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父皇也不会意外。阮觞的眼光格外毒辣,择选徒弟,择选我这样的病秧子,接下我时,还对父皇信誓旦旦地说,保我长命百岁——一个狂妄之人,却食言而肥,私吞了龙冰珠,救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且硬是带着这女子私奔藏匿,平日还装得没事儿人似地。”
妙音尴尬地笑了笑,“如此说,他是仙魔同体之人,自然是寻常女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若是我娘亲没有与我爹生了嫌隙,若是你父皇没有与赫连启联手害我娘亲,他也不会得了这样的机会。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他……”
拓跋玹猛地坐起身来,“阿音,你说什么?”
“我……”妙音局促地也坐起身来,“你……你不是全都知道了吗?”
“可我不知道我的父皇曾害过你的母亲!”
“这事儿……我也说不清,但是,阮觞说,当年我娘亲中毒,是大魏皇帝扣押了在大魏的商贾,逼迫我娘亲服毒……”妙音话说到这里,又忙补充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阮觞和我娘亲也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他们没有反对我嫁给你!”
拓跋玹唯恐她跑了,强硬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焦灼复杂。
虽然这件事她不计较,少不得心里会难受。
“阿音,你信我,我父皇绝非这样的人!当年江蓉去大魏做生意,是与他打过招呼的。他还投了一大笔银子支持江蓉。江蓉为船只往来方便,特别出了银子铺路修河道,如此也解决了大魏百姓春旱秋涝的麻烦。在父皇心里,江蓉是有功于大魏的,所以,就算凤魔曾杀去皇宫,他也没有计较,甚至你上次拿告示污蔑他,他也没有计较……”
妙音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是,一个将他送来大周当质子的父亲,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哪怕他这在这里得到了不少疼惜,也为他避过了萧穗的杀机,她也无法认同这件事。
只有无能和逃避责任的父亲,才会丢弃孩子,选择安逸,谁能保证,这样的人,在别的事不会做出更卑鄙毒辣的事?
她忙转开话题,“你到底是何时发现江蓉活着的?”
“那种如鬼魅般隐身的功夫,是阮觞的独门绝技,需要极强的内力映射四周的物影遮掩自己,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极难练成的。”拓跋玹说完,顿觉自己急火攻心失了分寸,“刚才是我不对!”
妙音安慰地握住他的手,“原来,你在悠悠阁时,就看出江蓉不是鬼。”
拓跋玹小心翼翼地把她环在怀里,忍不住庆幸她将前世今生拎得清,若是她真的为阮觞的一番话逃婚,此时,他恐怕只能守着这洞房痛不欲生。
“阿音,我当时是怕吓到你,才不敢对你讲。也怕事情闹大,让娘亲和阮觞都难堪。而且,万一此事惊动了父王,少不得打一架。父王是敦厚老实之人,怎可能是阮觞的对手?只怕到时候,苏家、江家、皇族都惊动了,闹得无法收拾。”
妙音宠溺地捧住他的脸儿,就在他唇上轻吻一记,“我家夫君心细如尘,凡事总能顾虑周全!”
拓跋玹被她的话逗笑,前一刻的尴尬也释然,却也被她这温柔一吻勾得心猿意马……
然而,外面却有人不识趣地砸门。
“玹弟!这么快就进洞房了?兄弟们帮你挡酒,你倒是自在……给我出来!”四皇子赫连楚醉醺醺地扯着嗓门嚎叫。“出来呀,不出来我们就闯进去闹洞房了!”
妙音晃得忙躲到拓跋玹身后,“我们刚才的话,他们会不会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