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心静不下来
妙音不甘心放手,凤眸圆瞪着,死不瞑目般紧盯着他躲闪的眼睛,“既然这样不愿见我,为何不取出这珠子。只要取出来,你我便彻底一刀两断,以后你就再不必见我这种鲁莽又不听话的女子!”
“蠢话!”
“你若不取,恐怕得天天面对我!我苏妙音欠你那么多,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妙音见他蹙眉别开脸,只当他是不愿面对自己。
“没什么好尴尬的,你恋上旁人,我不会与你计较,也不会与她计较,但请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太后和皇上都这样疼惜你,你不该让她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我有恩,我断不容你死,你若真的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陪着你!”
拓跋玹气恼又无奈,猛然将她推抵在书架上,掌心暗动真气,强悍地热力瞬间直钻入他的掌心……
妙音鼻尖捧在他的胸膛上,呼吸一窒,不想自己太尴尬,迅速别开脸,僵直地立着,却还是敏锐地察觉道,他整个身躯缓缓地暖起来,且渐渐变得灼烫骇人,一身热力火一样烘烤着她……
察觉他慢慢地低下头来,她疑惑地转回脸来,额角就撞在了他的唇上。
她僵着身子抬眸看他,身前的男子却像是被刺了一刀,迅速地挪开手背转过去。
妙音也顿时有些不自然,她出了一身汗,有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淹到了眼睛,眼睛便又发酸。
“虽然我知道这样问有点傻,我还是想知道,赫连霓到底哪儿比我好?”
“她比你懂事,她行事内敛,成熟稳重,我和她在一起心平气和。”
妙音狐疑,“所以,你刚才那样取凤火珠的力量,心不静么?你与我坐着喝茶,心不静么?”
拓跋玹被噎得哑然,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若说静,便是她也不差。
若说不静,便是心动。
“你的不好,本皇子都在信中写清楚,你在皇外婆面前也说本皇子写得字字珠玑,缘何现在又不甘心地质问?”
妙音自嘲地叹了口气,“罢了,殿下在这儿呆着吧,妙音去更衣梳洗。”
拓跋玹始终僵着没动,听到水晶珠帘清脆的响声,他整个身躯才松散下来,一时间心慌气短,腿也有些支撑不住,注意到脚下不慎踩到的东西,迅速跪蹲下去,匆促捡起所有的碎纸片收入怀里。
一顿忙碌之后,他忍不住又检查一遍地上,却注意到桌子一旁半人多高的青花瓷瓶里,有许多画轴。
刚才她气急败坏地说,还画了别人,那人是谁?阿史那颐离么?
他忙拿起一个打开,却还是他的,不过,是穿着铠甲的,威风凛凛,目光肃冷沉静,长剑只是勾勒了几笔,花纹却精准无误。
显然,她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他转头看了眼书房门口,见无人来,便干脆把画摊在桌上,又拿起另一个画轴,抽开丝带,画纸自他手上垂展开,穿着水蓝丝袍的他跃然眼前……
这一幅是用彩墨化成的,勾勒的线条飘逸清雅,他整个人也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气韵。
然后,还有他拿着书本看书的,还有他歪躺在床榻上的,还有他坐着吃饭的,还有他散着长发坐在镜子前的……每一幅画都细腻地近乎真实,且眼神灵动逼真,神态捕捉精准,美得惊心动魄。
这种画工,委实神奇。
李应端着茶进门,见他竟在偷看画,忙上前行礼。
拓跋玹手忙脚乱地迅速收拾画轴,却哗啦哗啦,巨大的画纸都从桌上散落,他整个人狼狈地弯着腰要捡,却越捡越乱……
“画太大了,不好收拾。”李应把托盘放在桌上,笑着帮他一起收拾,“殿下不必慌张,郡主还画了很多呢,都被王爷烧了。”
“难怪她画工如此精湛,竟是练出来了。”拓跋玹看他一眼,“你又当嬷嬷又当护卫,辛苦了。”
“不辛苦。殿下去大魏的那端时间,郡主以为殿下不回来了,不吃也不睡,就一直画这些,卑职陪着给主子研墨备纸,受益匪浅。”
李应见他眼神怪异地看自己,似有些妒忌,忙转开话题。
“大夫说主子是患了相思病,抑郁难解,王爷唯恐她想不开,就上朝也带着她,谁知,她竟坐在偏殿里听众臣议论朝政,还出了一计,让赵天身首异处,且把兰妃怼得气怒难平。”
拓跋玹这才明白,为何素来做事不露痕迹的赵迎楠,这次竟如此着急地顺应赫连翊的计谋。这梁子日后怕是难解了。
“李应,这些事,以后不要再对外人讲。”
“卑职没把殿下当外人才这样说的。”李应对他笑了笑,却也有些不自在,忙拿了抹布四处擦拭,“咦?挂在窗边上的那副一人多高的画哪儿去了?”
拓跋玹避开他的目光,“本皇子进来时,那里就没有画。”
“没有吗?难道又被王爷拿去烧了?主子这些画若是拿出去卖,恐怕得价值万金,王爷前后这得烧了好几百万两银子了吧!”
“不过几幅画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拓跋玹道又将花瓶里的画轴都整理成原来的样子,“以后,她若烦闷了,别让她闷在家里,带她出去逛一逛,玩一玩,四处散散心。”
“卑职也想呢,可主子病着的时候,哪儿还能出门闲逛呀!”
拓跋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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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离开时,已然暮色四起。
妙音与父亲一起送太后和拓跋玹出门。
见赵迎楠等人仍是跪在大门外,她疑惑地停了下脚步,忙扶着父亲下去台阶。
大门的红灯笼映得赵迎楠残妆斑驳的脸色诡艳,眼睛也红肿得难看,笔挺跪着的身子更是颤抖得厉害。
“兰妃为何还跪在这里?”妙音疑惑地看父亲。
苏骁清冷地瞥了眼赵迎楠,没有吭声。
拓跋玹也不语。
“是哀家不准他们起的。倒也难怪兰妃欺负哀家糊涂,哀家是真的老糊涂了,本让他们等着妙音你回来处置,哀家睡了一觉,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赵迎楠这才明白,自己竟是被太后罚跪了大半天。她欲言又止,对上老妇人森寒的目光,禁不住又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