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美人在一起
焦元禄唯恐他们选了不该选的,忙拿着拂尘过来,看着那绡纱,脸色骤变。
“李公公,这……这匹可不妥呀!万万使不得!”
妙音一门心思都在研看这蛟绡纱,没有察觉李正中给焦元禄递眼色,疑惑地问道,“李公公,这不就是寻常的绡纱吗。”
“此言差矣,郡主请随奴才过来看!”
李正中忙带着她,抱着绡纱走到滴水的更漏前,用手撩了一点水花在绡纱上,水珠似落在荷叶上,柔柔一滚,就滑落在地上,绡纱上竟是干干净净,半点水痕都没有。
“哇!”妙音欢喜地忙摸着绡纱爱不释手,“我爹给我买的好几件袍服,也都是这般材质,据说一尺千金,我爹自己却从来舍不得穿。这百福绡纱倒是能给我爹裁衣,金纱罩在黑袍外,高端大气上档次!”
“郡主慧眼!”李正中当即就拿了一块黑布,将蛟绡纱仔细包缠起来,“郡主收下吧,这库房里,这种东西多着呢,也不知是哪年进贡的。”
妙音没客气,当即就抱着出了尚宫局。
焦元禄气急地拉住李正中,“李公公,您糊涂了?您刚才说了,德馨郡主是皇上眼里的红人,万万得罪不得,您为何如此明目张胆地加害她?!”
李正中笑眯着眼睛,望向门外的妙音,“宁和王是皇上的表弟,又是太后的亲侄子,谁能动得了他?到时候皇上问起,你我都不承认,这里也无第三个人知晓,咱们死咬着是苏妙音自己偷拿的,此事只处置苏妙音一人!”
焦元禄恐慌地抓住他的手臂,“李公公,偷盗宫中财物,可是断手断脚的,且那东西又是进贡给太后的,且三年才得这么一匹,这可是重罪死罪!”
“死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李正中这就疾步出去库房。
焦元禄忙又追上他,拉着他躲到墙边处,避开往来的太监宫女。
“你……你与这德馨郡主有何仇怨?你若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去皇上面前告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李正中说着,就从腰间扯下玉佩给他塞进手里,“你我共事多年,你可别去做蠢事,回头我拿到好处,少不了分你一份。”
焦元禄无奈,死前向后,勉为其难,左右看了看,便将玉佩兜入袖中。
两人却都没发现,有个人正鬼魅般无声立在身后的墙头上。
墙那边,焦元禄和李正中刚走。
墙这边,皇长女赫连霓正带着几位小公主自绣坊出来。
见拓跋玹柱子似地立在墙头上,她抚着自己三个月身孕的肚皮笑了笑,终是忍不住唤道:“玹儿,你跑墙上去做什么?”
拓跋玹脊背一凛,转头就见女孩们依着由矮到高的顺序整齐排着队,一个个花枝招展气韵不俗,仙娥一般赏心悦目。
赫连霓正是皇后段实莲嫡女,丞相段实意的亲外甥女。
她后面的一众小公主忙都朝拓跋玹行礼唤表哥。
他忙飞身而下,上前俯首行礼,“给大表姐请安,让各位表姐表妹们见笑了。”
拓跋玹忙示意她们免礼,就近看向素来行事乖巧且与他十分亲厚的十八公主赫连珺。
“珺儿,我离京之前交代你写的字,你可写好了?”
众公主都疑惑地看赫连珺。
赫连珺只七岁,正是瑞王赫连遥同母亲妹。
小丫头被问得一头雾水,白嫩地小手抬起,抹了抹脑门,却没想起他交代过什么,小小的苹果脸儿顿时就涨红了,“表哥你……你好像没有让珺儿写字呀!”
大公主赫连霓看着她萌态无辜,不禁莞尔。“玹儿,她素来贪玩,你让她写什么怕是转眼就她忘了,回头叫她多写两张补上。”
赫连珺小脸儿顿时惨兮兮的,恳求地看拓跋玹。
拓跋玹上前就拉过赫连珺斜夸的丝缎小布袋,从里面拿了一张纸和毛笔,又在口中点了口水,在纸上写道,“皇外婆,李正中已被太子收买,意图利用百福绡纱栽赃谋害妙音,恳请皇外婆秉公处置,并及时赶往苏家秘密取回蛟绡纱,玹儿叩拜皇祖母圣恩!”
写完,他对赫连珺眨了下眼睛,便叠好了纸,给赫连珺放在布袋里,“回去之后,好好练习,明日我检查,不得有误!”
赫连珺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他,又看布袋,“哦!”
一众公主都告退,拓跋玹知道赫连霓要返回公主府,这便扶着她的手肘一起往外走,心里估摸着妙音与那马车前行的速度……
“大表姐这是带着表妹们来做什么?”
“还能来做什么,她们与我一样,都是要嫁人的,为了不让婆家嫌弃,绣工总要过得去才成,今日的课业这是刚结束。”赫连霓嗔怒地瞥他一眼,“你和遥儿出征几个月,回来也不到公主府看我和你姐夫,今晚你唤遥儿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是。”
赫连霓拉着他一起坐上肩辇。
肩辇起行,她才问道,“你刚才在那墙头上做什么?”
“没什么,玹儿刚在御药房服了汤药,闲来无聊,便找了一处高处赏景,刚才发现,自那片墙头赏朝阳,格外美!”
赫连霓却不信他这满嘴谎言,“罢了,你不想说,表姐也不逼你说,不过,听说明霜那丫头很可怜,如今被囚禁在冷宫隔壁的破屋里。她对你痴心一片,你不去探望她?”
拓跋玹道:“玹儿消受不起她的痴心,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赫连霓悲悯地叹了口气,“明霜她爹谋反,罪证确凿,如今已经被处死,赵家人和兰妃也都疏远了明霜……她也是可怜!”
“大表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明霜的事您还是少管为好,免得惹火烧身。”拓跋玹言尽于此,再不想多言,便闭目养神。
赫连霓哑了一下,看着他俊美的侧颜,再不知该说什么好。
肩辇行到皇宫大门,正应了拓跋玹掐算的时辰,与妙音出宫的马车不期而遇。
李应坐在车辕上,见是大公主肩辇,忙示意车夫停下,迅速俯首跪地。
妙音在车厢里察觉马车停下来,掀开车窗垂帘正要问李应什么事,却不经意间正注意到,行经一旁的肩辇上,正坐着一对儿璧人。
那肩辇上凤尾花的垂纱奢华富丽,女子头戴凤冠,细眉若远山,杏眼如水,妆容精致,姿态贵雅地目不斜视,一身华贵艳丽的石榴红丝袍,越衬得那圆润的脸格外娇艳白腻。
那男子却是——拓跋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