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继续往里走,地下洞窟里出现了壁画,类似上古的涂鸦,线条极其简略,一时半会也看不明白。
正走着,眼前一片漆黑,打着手电,光亮的照射范围也被强制缩减。一开始我以为功率不够,狠狠敲了两下手电,然后照着自己的眼睛,晃得眼泪都出来了。
手电光还是这么个亮度,发生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环境发生了变化。
我看看周围,这是一片黑色虚无世界,黑暗犹如浓烟从深处吹出来,阻挡住了光亮。
我小心翼翼,没有莽撞轻易往里走,用手电照了一圈,看到在地中间放着一个香炉。
香炉也就一米多高,周围看不着别的,我走过去,打着手电往里看,香炉很空,底下有一层淡淡的香灰。香灰上,有一根长长的香芯。
也就说这东西有人点燃过,但是燃的次数不多。我想都没想,直接把打火机掏出来,擦亮之后,手扶着香炉边缘探身子进去点燃。
这东西一看就有猫腻,点燃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我不管了。是你们把我关在在这儿的,出现任何问题我不负责!
最好是出的事越大越好。
我用打火机点燃香炉里的长芯,火苗燃烧起来,长芯下面肯定是有一层香油的机关,燃烧很快,慢慢亮了。
这一亮,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竟然整个洞窟全亮了。
我赶紧从香炉下来,靠在洞壁上,仔细观察发生的一切,在四面洞壁上有很多开凿出来的灯台,里面有长明灯,一盏接着一盏依次点亮,这里有了很多光源。
这时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一面洞壁投了影子下来,落在正中的地上,紧接又是一个投影,一个接着一个。这些投影并不是投射在地上呈二维状态,而是投射在围绕香炉一圈,在空中浮动,犹如3d投影。
投射出来的都是人影,非常高,大概都是两米上下,一个接一个,围拢着香炉整整一圈。
我躲在洞窟口,随时都能跑路,紧张地看着。
大概能有半个小时左右,洞壁四面的灯台全部点亮,所有的黑影都投射在了浮空之中。密密麻麻一圈,有的坐有的站,姿势各异,但是面部都在朝着中间。
它们像是集体在朝拜中间的香炉。
最为古怪的是,洞壁灯台火苗的闪动,这些黑影也随着不断变化姿态,它们伸出手,掌心向着香炉,看那模样像是在取暖,又像是在做某种感应,这一幕形成了如此怪异绘像,看得很是邪门。
等了片刻,没有其他变化,整个场景都固定下来,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危险来。
我慢慢走了进去,不敢离得太近。绕过这些阴影和香炉,继续往里走,洞壁在渐渐变化。本来是石头的,变成了某种深黄色的流脂,我尝试着用手摸摸,表面光滑有些发腻,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琥珀的感觉。
我叹了一声,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难道真的像传闻所说,通向阴曹地府?
走了没多远,在黄色流脂洞壁里,突然出现人影。我大吃一惊,用手电仔细去看,这个人影很模糊,被流脂封在最里面,仅仅能看到伸着手,表情和脸部特征一概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他很痛苦,正在挣扎。
继续往里走,洞壁里出现的人影越来越多,从衣服的轮廓来看,好像年代都不一样,有的是现代,有的是那种古老的麻衣。
里面人影的姿势各不相同的,有的挣扎,有的痛苦,有的躺着似乎是死了,有的在坐着垂头。
这个鬼地方就像是用琥珀造出来的博物馆,里面封着的不是什么苍蝇花甲虫这样的虫子,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走着走着,我突然站在一面洞壁前,脚步停下。看着眼前洞壁里的这个人,我浑身冒着寒气,两条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我看到了爸爸。
爸爸就封在眼前的这面洞壁深处。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冲锋衣,双手举起,保持着下坠的姿势,一张脸正面朝着我,随着看不清具体的五官细节,但从轮廓上就能辨认出来,他就是我爸爸!
我如同被浇了一身的凉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用手轻轻摸着洞壁,牙齿都在打颤。
“爸,爸爸………”我哭着:“你怎么被封在墙里了?”
一想到这几年,爸爸就是这么一种姿势过来的,我真是心如刀绞,不敢去想象其中的细节,一想心就疼,浑身不舒服,有种无法控制的战栗感。
我控制不住自己,从裤腰带拽下折叠斧,掰开之后,对着这面墙“哐哐”就开始砸!我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砸塌这面墙,救出爸爸。
我用出全身的力气,挥动斧子砸向墙面。这面墙出奇的结实,斧子砍上去也就是出现一道白印,我砸了半天,连点渣都没有掉下来。
可我没有放弃,一个小时不够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一天不够就十天,一年不够我就砸满十年!什么时候把爸爸救出来,什么时候算。
哪怕……哪怕他已经死了,我也要把尸体带回去安葬,不能让他这么封在这里,这跟暴尸有什么区别?!
我狠命地砸着,不考虑任何后果,砸了也不知道多久,声音在整个山洞里回响。我终于停下来,满头大汗,一双手都在微微颤动,手心发麻。
这面墙劈出了很多的白印,还是很难往里再进一分。我抬起斧子看了看,上面的刃口都卷了,已经废了,再往下只能靠斧身硬砸了。
我抄起斧子略停了停,让自己喘口气,然后朝着墙面要砸,突然后面不对劲。这是第一光明法带来的应激反应,我猛回头去看,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黑影。
我傻了,刚才绝对没有这个黑影在,现在却出现了,这个黑影好像是围绕香炉投影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