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我走进了树林,在路边捡了块砖头,嗓子里发出了含混的一声。那三个小痞子正准备要对赵雅琴不轨,见黑暗的树林小路上晃晃悠悠的我走了出来。
“小乞丐!”赵雅淇大喊一声,充满了激动、感动和惊喜。
我心深处最软的一部分被深深扎痛,刚才竟然还想调头离去,真要这么一走,那还算个男人吗?我会悔恨终生,哪怕回到原来的世界,哪怕通过了考验,哪怕救出妈妈,这道心关永远也不过去。
我舒了口气,知道自己做对了。
我来到他们面前,做着手势示意三个小痞子把人放开。三人嘿嘿怪笑,手里不断翻转着刀,来到面前比划:“怎么的,你还想用砖头砸我们呗?”
毫无征兆中我突然出手,先下手为强。一砖头拍向了离着最近的那个痞子,砖头当时就碎了,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身子软绵绵躺下。
“我鈤!”其他两个人喊了一声,过来用刀扎我。
我赶忙闪开,砖头没有了,只能抓着什么用什么,从地上捡起破树枝和他们对打。
两人眼珠子都红了,跟疯狗一样,疯狂用刀捅着我。我血脉上涌,肾上激素飙增,完全没注意受没受伤,就是一个念头,拖住他们,让赵雅淇快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用眼一瞟,发现赵雅淇站在不远处焦急地看我。我这个急啊,这时候多好,赶紧跑啊,傻站着干什么。我正要大喊一声提醒,脑子打了个激灵,不能说话,千万不能说话。
我拼命摆手势让女孩赶紧跑,她就是不走,哭着说:“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一开口,小痞子才想起还抓了这么个女孩,他们一边用刀扎我,一边商量对策,一个小痞子对付我,另一个过去抓住了赵雅淇。
我被逼到树角,走也走不了,只能勉强用树枝挡着自己的要害。小痞子用刀挟持着赵雅淇过来,大吼一声:“老实点,要不然一刀捅了你女朋友。”
我呆了呆。
另一个走过来,一刀捅进我的小腹,肚子随即一凉,我软在地上。
他们拖着我,来到一处避风角落,先前被砖头干躺的那个痞子,已经醒过来,除了满头是血,没什么大碍,他目光阴森,对着我的胳膊和大腿连扎了几刀来泄愤。
我痛得牙关都快咬碎了,可还是没有出声。
他们把赵雅淇押到我面前,一个痞子冷冷地说:“你们两个认识是不?看样感情还挺深。我们就当你的面,好好玩玩你女朋友,你这个臭哑巴,艳福还不浅!”
赵雅淇拼命挣扎,还是被两个痞子把粉红色的棉袄扒掉,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赵雅淇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姑娘,身材很好,尤其是藏在紧身毛衣里,更是火辣得要命。
头上挨砖头的痞子嘬着牙花子:“妈的,我受伤最重,我先来。”
那两个人嘿嘿荡笑,“老大你行吗?”
痞子一脚把赵雅淇踹在地上,开始撕扯女孩的衣服,女孩大声哭泣,声音凄惨无比。我青筋都蹦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小树林的远处有几个路人走来,他们应该是工人,个个虎背熊腰。
哎呀,如果有他们帮助,肯定能把这几个小痞子绳之以法。我正要开口喊,忽然意识到不对,我不能说话!
几个工人到了路口眼瞅着没过来,而是拐了另一个方向。他们就在不远处,我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树枝摇晃明月黯淡,只要,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能听见,就能救了正被侮辱的女孩。
我咬着牙,眼珠子几乎都要鼓起来,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睚眦俱裂!
那几个工人终于还是走了,身影拐了另一个方向,没了踪影。
此时赵雅淇被扒的只剩下里面一件衣服,天寒风冷,她抱着肩膀跪在地上,呜呜的哭泣,嗓子已经哑了。
小痞子眼睛冒火,一个大嘴巴把她扇倒在地:“臭娘们,累死老子了,你是不是以为把我力气耗光了,一会儿就不弄你了?你等着的,我全都报复回来,折磨死你!”
赵雅淇头发散乱,趴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小痞子骑在她身上,抓住衣服的一角,用力去扯,系带“啪”一声断了。赵雅淇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嗓子瞬间失声。
这一嗓子喊的我这股火再也压抑不住,“腾”一下如同火山爆发。
我一拳把一个痞子打躺,另一个见我像是愤怒的公牛,顿时害怕了,用刀拼命扎我。我咬着牙,他越扎我越往前走,我全身流血,疼痛完全感觉不到。
痞子害怕了,回头就跑。欺负赵雅淇的那个人站起来,愣愣看着我,我一个纵跃跳过去,把他扑在地上,我手上没有武器,嘴和牙就是我的武器!我猛地俯下身,紧紧咬住他的耳朵。
他惨叫连连,还有一个吓得腿都哆嗦,竟然不敢过来。我猛地一抬头,嘴里全是咸咸的鲜血,我把这个痞子的一只耳朵活生生咬下了半个!
嘴里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落了小痞子一脸,他竟然不知疼痛,脸色煞白,已经吓傻了。
我回头去看,另一个见我这个模样,吓得连滚带爬,跑远了。
我扔下身下的痞子,慢慢站起来走到赵雅淇身边,把她拉起来。赵雅淇眼神呆滞,呆呆地看着我,猛地一声嚎哭,扑在我的怀里又捶又打。
这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簌簌而下,心里在疼,针扎一样的疼。
这场考验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孟婆的考验会这么残酷,这么残酷!
晚上我把赵雅淇带回宿舍,她一直处于极度惊吓之中。
过了几天不见好转,精神开始变差,经常一个人傻乐,到了晚上就在梦中喊,“不要,不要。”
后来,她父母来办了退学,她的父亲还是赵老嘚儿。这次赵老嘚儿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城里人,他听老师们说了女儿的事,沉默很久。然后跟我说,小乞丐,我女儿已经这样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家要她,既然她是为你疯的,那你就多照顾她吧。
我点点头。
我跟随赵家一起回到了他们老家内蒙。在一个极为偏僻的草原边缘,有一处荒凉小镇,我和赵雅淇住在那里。
赵雅淇有病不能出去见人,我经赵老嘚儿的介绍到附近的煤场打工。每天累死累活干十几个小时,晚上回到家还得给赵雅淇做饭。
赵雅淇得了精神病,上哪都治不好,她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折腾人。每次我下班回来,都会看到满墙都是屎尿粪便,她把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抹上了秽物,床上是打火机烫出来的破洞。
每次我都是默默地收拾,真的,要不是为了照顾她,我真就自杀走了。
隔了一年她有了身孕,怕出意外,我只好辞职整天在家看着她。有时候赵老嘚儿夫妻也会来,我们这一家子生活极为拮据,每天不饿肚子就算是万幸。
转过年,赵雅淇生下一个男孩,但是她的病更重了,我们看着她不让碰孩子,赵老嘚儿甚至提议把赵雅淇锁起来。
有了孩子之后,生活压力更大了,我还是出去找活,做了县城里一个环卫工人,有时候倒班,一干就是一个凌晨。
这天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家走,接到赵老嘚儿发来的信息,他告诉我,赵雅淇疯了,正抱着儿子上天台。
我脑子嗡了一下,赶紧往家跑。就看到楼底下全是人,都在抬头看。我也看过去,赵雅淇抱着孩子站在大楼边缘,摇摇晃晃,一失足就能下来。
我赶紧往楼上跑,终于来到天台,赵雅淇站在那里抱着我的儿子。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裹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妈妈。
天台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赵老嘚儿两口子哭的都快昏厥了,跪在地上求着赵雅淇下来。可赵雅淇站在那里傻笑,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能摔下去。
我冲出人群,有人拦住我,我没法说话,只能不停比划着。赵老嘚儿过来接我进去,离赵雅淇也不过十步的距离。
赵雅淇看着我,柔柔地说:“小乞丐。”
“她认出你了。”赵老嘚儿欣喜地说。
赵雅淇盯着我:“自打我认识你,你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我就希望能听到一句,说你爱我。好不好,你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盯着我。
赵雅淇眼泪夺眶而出:“我一辈子都没听到有人说爱我,你就说一句,好不好。”说着她把孩子举起来,对准了楼下,要抛出去。
“小乞丐,你不说,我就把你的孩子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