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
我昏头昏脑看着这两个人,大脑一时短路,不能思考问题,看着他们发呆。
那奇形怪貌的中年人过来,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按在我的眉心,不知怎么,就感觉从眉心部位,一股股暖流往头部和身上涌动,全身竟然隐隐有汗出。
脑子多少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我脱口而出:“你谁啊?”
中年人松开手,看着李大民,摇摇头说:“晚了。”
“什么晚了,你们说什么呢?”我有些糊涂,脑子像是挨了一棒子。
李大民没有应我,而是小心翼翼问那个中年人,钟叔,我们能进屋了吗?
中年人点点头:“进去再说。”
这两个人还真是自来熟,也不客气,径自进了我家。我有些恼怒:“你们干啥啊,私闯民宅吗,我允许你们进屋了吗?”
李大民拉着我,指着大门口说:“你先看看再说。”
我看到自家门上,不知何时粘着一张黑糊糊的长纸条,像是被火烧过。在这纸条旁边,有人用红色的笔写了一个字,不像是汉字,看了半天,很像是回避的“避”字。
“这……这什么玩意?”我目瞪口呆。
李大民道:“这是刚才钟叔写的。”
我勃然大怒:“李大民,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来就来了,还带个外人,在我家的大门上写字?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别急嘛,”李大民道:“钟叔可是高人,你既然不请,那我就去请来喽。等进来慢慢说。”
不由我分说,他拉着我进了屋,反锁上大门。那中年人鞋子也不脱,就这么在我家走来走去,地板上踩得都是鞋印。他一手捻动珠子,一手拿着罗盘,煞有介事,走走停停,抬头四看。
我恼怒异常:“干什么这是?跑我家航海来了,还拿着罗盘。”
李大民笑:“航什么海啊,人家钟叔是给你看风水的,你偷着乐吧。”
那中年人听到我们说话,走过来伸出手,目光炯炯看着我:“你好,我姓钟,岁数比较年长,朋友们都叫我一声钟叔。”
我觉得名字耳熟,愣着半晌,死活就想不起这名字从哪听来的。
钟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对李大民说:“一魂一魄丢失,后遗症开始显现,反应开始迟钝了。”
“什么?”我愣愣地说。今天不知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大脑这么迟钝。
李大民道:“你不知道钟叔是谁了?王月让你去找一个高人,就是钟叔。你拖来拖去也不找,只能我去了,到那一说,钟叔马上就来了。”
钟叔摇摇头:“小李,你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反应不过来,魂魄已失,智商会急剧下降,过了今天晚上,就会变成不到八岁的孩童。”
“你们说什么呢,”我勉强道:“我的魂魄丢了?”
钟叔看着我:“就在刚才,有阴间鬼差进了你家,押解走了你的一魂一魄,你现在是魂魄不全之人。”
我有些吃惊,以前如果听到这样的事,肯定会有更大的反应,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情绪很慢才浮现出来,像是大湖里投入一个小石子,只能引起很浅的涟漪。
“过了今晚,”钟叔说:“你就会变成一个低智商的成年人,再过一周,就会变成不能自理的傻子。”
我张口结舌,下意识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钟叔道:“借魂。我以前搜集过雷木,也就是被雷劈死的人的魂儿,本想修五鬼之术,但其他四鬼太难凑,今天也算是机缘,咱们爷们有缘分,我就先拿雷木代你丢失之魂儿,不过只能维持一周,到时候你魂魄如果还没找回来,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说实话,我现在脑子真的不转了,像是老机器没有机油。
钟叔指挥李大民,把我扶着坐在椅子上,椅子放在大厅中间。钟叔打开随身行囊,掏出一个大大的锦囊,然后嘱咐李大民从厨房拿出一个大碟子来。
看着他俩忙来忙去,我都有点糊涂,这还是我家吗,怎么他们这么不见外。
我索性也不管了,因为太累,脑子不能想事。
李大民过来说:“林聪,钟叔作法是要收费的,借魂这个法术太复杂太麻烦,钟叔要五千元。你给转下账还怎么的。”
我下意识就想暴怒,可怎么也发不出火,苦笑说:“怎么那么贵?”
我听到李大民和钟叔哈哈大笑,好像在说这人没傻透,还知道还价。
我迷迷糊糊的觉得是不是着了他们两个的道儿,这钟叔来历不明,长得又不像好人,诡诈万分的。我隐隐想起有这么个故事,很久之前有个旅人进了一家黑店,吃了迷魂药,迷迷糊糊掏出钱来,最后还被做成了人肉包子。
我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们别害我。”
李大民道:“没人害你。你现在这种状态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我是没睡好,”我说:“可能是感冒了。”
“感冒了智商就下降?”李大民“嗤”了一声:“你要没钱,我先给你垫上,这都不算事。”
我点点头,软绵绵说:“好,你先垫上。”后半句我留着没说,还不还的就看我心情了。
谈好价钱,钟叔开始操作,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具体他怎么弄的,也不太清楚,迷迷糊糊中看到他拿着毛笔,在客厅的地上写字。字很大,以我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他走来走去,描绘着那个字的长长笔画。
下一秒钟,我晕了过去。
昏迷中,我隐隐看到一个陌生人走过来,似乎对我说:“魂儿借你了,真是不愿意啊。”
我还对他说了声谢谢。至于这个陌生人长啥样,是个什么人,一概不知道。后来,我又睡了。这一觉起来的时候,外面已是黑沉沉的夜,我躺在床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饭香从厨房飘出来。
我舒展了一下四肢,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整个人轻飘飘的,飘飘欲仙,而且脑子异常灵光,所有的回忆像是潮涌一般而来。
我随口叫了一声,“李大民”。
李大民推门从外面进来,“呦,醒了?赶紧起来吧,钟叔熬了皮蛋瘦肉粥,我闻的口水都下来了,就等你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感觉如何?”他看我。
“真舒服。”我伸展伸展胳膊腿:“就像是感冒才好。”
李大民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勾勾手:“出来吃饭吧。”
我们到了外面,客厅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品,主食是皮蛋瘦肉粥,白色如乳的粥面上隐约可见切成丁的瘦肉,隐隐浮沉。提鼻子一闻,嗬,这个香就别提了,肚子顿时咕咕叫。粥上还撒着一些葱花,绿莹莹的,非常提食欲。
我坐在那,唏哩呼噜就吃,吃的直打饱嗝,钟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放下碗筷,道,都说说吧,怎么回事这是。
李大民先说:“是我找的钟叔。”
据他说,那天他和我通完电话,发现我态度消极,就极为生气,脑子一热私下去找钟叔。钟叔还真在景明大厦的506室。钟叔在那里做了个小买卖,满屋子都是面膜。
说到这里,钟叔嘿嘿笑:“惭愧,我女儿干微商,正好我那里有房子,就暂时给她当个仓库。”
李大民说,他第一眼看见钟叔,就知道此人是高人,问明姓名之后,李大民也不隐瞒,把那天晚上在王月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说到这里,钟叔道:“你们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不是卖面膜的吗?”我开玩笑说。
钟叔笑笑:“我没提前告诉小李,等你们都在了我再说。其实,我的本职工作和王月一样,也是行走在阳间的阴差。”
“啊?!”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觑,极为吃惊。
李大民饶有兴趣:“钟叔,我只知道你是高人,没想到你也是阴差。话说这阴差到底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你们就别打听了,”钟叔道:“这也不是你们该打听的。王月以前帮过我,我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为了今日之劫她已经和我约好。所以你们一来我便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看看表:“时间正好,马上午夜,我们去王月家。”
我愣愣说:“明天不行吗,我好有个思想准备,这也太快了吧。”
“你还想拖?”钟叔说:“还有七天你就会变白痴,我们这些人里最不能拖时间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