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公子。”北明侯也主动对他颔首，姿态十分和蔼。
    但是，他的双眼却在立小子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直直的面对面撞了上去。一直到现在，他们还在目光对接着，分毫不肯让。
    慢慢的，春枝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一股焦糊味道。
    梁王见状，他也不禁咋舌。
    “看来，立小子你和北明侯之间似乎渊源颇深啊！”他笑嘻嘻的开口，“怎么，以前你们在京城打过交道？”
    “何止打过交道？简直是熟得很。北明侯身上有几块骨头，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立小子冷声说。
    北明侯也颔首。“柴公子看似弱不禁风，但实则身体强健，灵活得很。要是从小就开始练功的话，他的成就不会下于我。”
    等等！
    春枝也发现不对劲了。
    “你们俩打过架？”
    “打过啊！还打了好几场呢！”立小子点头。
    北明侯还一脸怀念的模样。“是打过几场，不过最终都是我获胜——就连他们父子俩一起上，也不过是多撑了几个回合而已。”
    看似一脸忠厚朴实的模样，但他这说出口的话怎么就叫人听着觉得那么不是个滋味呢？
    梁王的嘴角都抽了抽。
    “那个……”
    立小子却又唇角一勾。“那是自然。我们父子从小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之道，身边来往的也都是讲道理懂礼仪之辈，谁会有事没事就和人动手？也就北明侯您喜欢以武力来征服别人，我们不得已，只能顺从你。不过，你在你熟悉的领域打败我们，这似乎也不算多么光彩的事情。不然，你试试和我比试比试写文章？”
    北明侯就怔住了。
    “你还真不愧是柴东的儿子。论口舌之争，我认输。”他爽快的低下头。
    立小子也才扯扯嘴角。“北明侯您过谦了。至少在拳脚功夫上，您对我们父子两还是很占优势的。”
    为什么这两个人平平静静的说着话，却也给人感觉剑拔弩张的？
    春枝头都大了。
    即便早料到北明侯和柴东之间肯定不止在皇宫里打了一架那么简单。但现在听他和立小子这么唇枪舌剑的，她才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渊源只怕还不浅！
    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
    梁王也发现了不对，他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对了立小子，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恭喜我什么？”立小子不解。
    “当然是恭喜你爹又升官了啊！”梁王笑说，“当了四五年的佥都御史了，这些年他零零星星的明明也做了不少实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迟迟没有再升官。还好，他这次又立下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父皇终于也坐不住了，将他升为副都御使。以后，小舅舅可就是御史台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还有，这次西北路又一次震荡，小舅舅又挖出来一批蛀虫。眼下，这边又多出来许多空缺。我叫人去打听了一下，表弟妹父亲治下的百姓们很是感激他这些年来的勤勤恳恳为民着想的举动，大家联合起乡绅，打算举荐他为知府呢！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那我也要先在这里恭喜表弟妹了。”
    立小子和魏氏小夫妻俩听到这话，两个人都露出喜色来。
    柴东会因为这件事升官，这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过，魏仲居然也要升官了……这却是他们没有料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当今副都御使的亲家，魏仲的官位怎么能一直那么小？更何况，如今柴东立了大功，立小子也风头无两，那些人想要讨好柴东和立小子无门，也就只能从柴家的亲家身上下手了。正好现在西北路上又空出来几个位置，他们顺手就把魏仲给安排了过去。
    这个办法叫做抬轿子。
    对外说起来，这也不是柴东安排的，而是魏仲因为政绩过人，理应如此。
    双喜临门，此事的确可喜可贺。
    北明侯此时也冲着立小子拱拱手。“恭喜恭喜。柴御史聪慧过人，眼光毒辣，心思更是深沉，他能有今天，实在是他应得的。现在，我也信了公主是他的福星的说法。”
    春枝又一怔。
    梁王闻言，他也不禁低呼。“说起来还真是呢！自从姑姑离开后，小舅舅就没有再升过官了。可是偏偏，年前小姑姑因为大表弟的关系去柴府过了一个月，回头小舅舅立马就立功升官，甚至还带起了亲家的运势！小姑姑你真厉害！”
    春枝撇唇。“只是凑巧而已。”
    “哎，话不能这么说。一次的凑巧可以说是凑巧，但无数次的凑巧，那就绝对不是凑巧，而是事实！”梁王定定点头。
    北明侯也跟着点头。但他马上又添了一句：“只可惜，公主和柴御史已经不是夫妻了。”
    立小子立马又冷冷一眼扫过去。
    北明侯视而不见，他双眼继续看着春枝。“真希望公主您回到凉州后，也能把这份好运带给我们。”
    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看得春枝心里直发毛，她赶紧拉上魏氏。“既然你爹也升官了，那你这次回门可得慎重。走，我去帮你挑一份厚礼送给你爹娘，也就当做是给他们的贺礼了。”
    魏氏连忙点头。“好！”
    婆媳二人就赶紧走了。
    立小子又冲北明侯冷冷一笑。“看到了吧，就算我娘她不是我爹的，她也不会是你。”
    “无所谓。只要我们同在一个地方，我隔上几日就能见她一面，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北明侯憨憨笑着，一脸的无怨无悔。
    立小子握紧拳头，好容易才压制住在心头翻涌的怒气。
    “你这个人果真无耻！”他咬牙切齿的呵斥着，也转身就走。
    还好有梁王夫妻还有立小子夫妻俩在身边，所以不管北明侯看着她的眼神有多露骨，春枝也还有可以回避的空间。
    不管，越是看着立小子和北明侯之间的互动，春枝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好容易等到晚上，梁王死活把北明侯给提走了，春枝就把立小子又给叫到了自己房间里。
    “你和北明侯之间到底怎么一回事？”
    “娘，你不该问我和他之间怎么回事，你该问他和爹之间怎么一回事还差不多。”立小子没好气的回答。
    春枝眉梢一挑。“你跟我说说看。”
    “其实，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错。”立小子抿唇，“那家伙喜欢你，他想娶你，这点娘你肯定早知道了吧？”
    “是。”春枝点头。
    “不该娘你肯定不会嫁给他的。”立小子又说，可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更生气，也嫉妒曾经拥有过娘你的爹。因此，在京城的时候，他总是有事没事就找爹的麻烦，而且一不小心就动手。而且你别看他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他心思毒得很！每次和爹交手，他都不打脸，只捡人身上最软最疼、还有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打。每次和他交手过后，爹都要疼上好几天才能好！我也是看不下去了，才会去给爹帮忙，结果谁知道……我们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呃……
    春枝头上掉下几根黑线。“既然打不过，那你们躲着他点不行吗？”
    “我们也想啊！可是他不乐意，死活追着我们跑。他又闲，爹又忙，爹哪躲得了他？而且他招惹爹也就算了，可每次等招惹完了，他还摆出一副无比无辜的模样，搞得好像是爹欺负他似的！那些日子，爹可没少被他折腾！”说到最后，立小子都悲愤了。
    春枝差点忍俊不禁。
    “娘！”立小子见状，他愤怒的低叫。
    “好好好，娘知道了。”春枝连忙深吸口气，脸上还是忍不住绽开了一抹笑，“真难得，你爹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克星。这么说来，他虽然烦北明侯，但应该也挺欣赏他的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任由这个人一直在他身边蹦跶？”
    柴东想要除掉一个人，虽说不上轻而易举，但努力一下也是绝对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