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苏绵，几个人才出了楼道。出了宿舍区就是一个下坡路，春日里还光秃秃的，安印和王流旭在那边研究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樱花，周之潭和徐腾走在后面。
    “徐哥，刚才那个，是之前你带的练习生？”
    “算是吧。”徐腾说，“带过他一阵子，如果他刚刚回去的话，他在这里四年了。”
    “四年……”
    都能上完一个初中了。
    徐腾吸了口气：“两年，四年，六年，幸运的出道了，其他的和他这么黯然收场的只多不少。在这里混不出个所以然，我之前认识的几个练习生，都在我朋友圈里天天发代购信息。”
    周之潭笑出了声，虽然他知道并不好笑。
    徐腾看看他：“娱乐业更新换代的速度比你们想象的要快太多，有些人是赶都赶不上。但一旦赶上了，名利地位钱财就接踵而至。”
    周之潭愣了愣，忽然想到，自己来做练习生的初衷。徐腾在校门口发现他之后，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和气气爸爸的心态。
    谈梦想太大了，谈名利他又没真正想过，现在想来自己比得过且过要好上那么一些的是，他想白陆为他骄傲。
    听着比梦想名利还要土上一些。
    但这种感觉比之前的更有分量。
    吃了烤肉和炸鸡辣鱿鱼串和辣年糕，喝了传说中的香蕉牛奶。几个人逛了明洞的夜市，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宿舍，在韩国的练习生生涯才正式开始了。
    周之潭的生活开始变得很短，早晨睁眼被金慧慧喊起床，语言课程，唱歌课程，舞蹈课程。等他反应过来今天一天干了什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要上床睡觉了。
    周而复始，只有周末拿到手机的那一个小时才是开心的。至少那时候他能和白陆说上一会话。
    碰上白陆忙的周末，开会连五分钟都抽不出来，他们的视频通话就要延长到半个月。
    半个月后，周之潭拨了白陆的手机，白陆几乎是秒接。
    “嘿。”周之潭抱着手机，感觉已经一个世纪没有看见白陆这张脸了。
    白陆的头发还滴着水，似乎刚刚洗完澡，浴巾挂在自己脖子上。他把手机架好，来回观察周之潭的脸:“瘦没？”
    周之潭转头给他看：“你看。”
    “瘦了吧。”白陆说，“这小脸尖的。”
    “王流旭的腿伤了，但是训练没停，徐哥天天背着他上下课。”
    “……怎么伤的啊？”
    “跳舞时扭的……啊，他来了。”
    周之潭把手机去照王流旭的腿，王流旭看见屏幕里的白陆，哭丧着脸道：“白总监，我想你。”
    “这小馒头脚……”白陆啧了一声。
    “嗯……”王流旭吸吸鼻子，“以前过得生活简直是天堂……”
    “过完这阵子我去看你们，最近真的，太忙了。”白陆用浴巾擦擦头发，“一会还要俩会议要开，你们吃晚饭没？”
    “没呢。准备打完就去吃。”周之潭说。
    “那行，赶紧去吧。缺什么让徐腾联系我，千万别憋着听见没？王流旭！王流旭！”白陆吼了两声，王流旭又凑过来，白陆说：“你们三个互相照应听见没？”
    王流旭点点头，搂住周之潭：“放心吧总监。”
    虽然看得两个人搂着，白陆恨得磨牙，但他仍然对他们三人的担心一丝不少，又唠叨了几句挂了视频，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最近太忙了。
    顾熙和李默在国内，一点都不能耽误。顾熙私自接了戏，但是戏是白凡给的，他没资格和理由说什么，转眼就要进组了，还要人去跟着。李默因为没有去韩国，本身网上就开始有不同的声音，他没有白凡牵线搭桥的资源，白陆只能临时在圈内找，幸好最近有个综艺缺一个常驻的嘉宾，白陆说什么都给他硬塞了进去。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他和周之潭，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这一年的春夏似乎特别短，等他们已经可以在便利店里买个东西交流无压力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
    周之潭的变化在这半年里大到可怕，到了夏天，他仿佛体内某个开关觉醒，一直拔节似得疯长。原本是队里第二矮的个子，现在居然和安印一样高了。
    王流旭发现自己看他的时候都要微微昂头。
    舞蹈训练和体内训练的加强，身体和面部都肉眼可见的张开。鼻子挺出，五官更加深邃，原本圆圆的眼睛，在脸上也有种介于成人和少年之间的犀利英气。
    这种成长是爆发式的。
    因为训练，周之潭两个月没发过微博，基本都是徐腾拍两张模模糊糊的训练照给在官博发布，给嗷嗷待哺的粉丝解解馋，以至于他七月在微博发的自拍，和九月在微博发的自拍，对比特别明显。粉丝和路人都在下面说他长大了。
    周之潭本来需要伸长手臂摸的门框 ，已经随手就可以摸到边缘，此刻他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比白陆都要高了。
    彼时顾熙的剧已经杀青，李默的综艺也到了收尾阶段，项目组应付得来，他忙碌了大半年，总算有一些空闲时间，周之潭发了这张照片，让他一直压着的去韩国看看他们的心情又翻涌而出。
    他迫切想在此刻给周之潭一个惊喜。
    在周之潭不知情的情况下，飞到韩国去看他们。
    周之潭不知情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这个月的月底就是白陆的生日。虽然之前周之潭反复有问过他他的生日到底是几号，但是白陆一直也没有说。
    他总是觉得，连自己爸妈都记不住的日子没有什么必要庆祝。有一天知道他生日的人忽然忘记了，那种无法言语的失望，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周之潭不会，今年也迫切地想和他一起过。
    9月22日生日前一天的机票，白陆让助理买好后，空了三天的日程出来。他这次的出行连徐腾都不知道。
    既然是惊喜，就要惊喜到底嘛。
    虽然只有三天，本质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但他还是兴奋得像小孩子出游，在卧室中走来走去收拾旅行用品和想给他们带的一些特产和周之潭之前在视频时反复提到想吃的东西。
    他手机中有个备忘录，周之潭说起什么了，他就会记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