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悟空!
三人齐齐看向前方侧卧之人,那轻点的朱唇频频上扬,娇艳欲滴的媚笑听得璎珞着实觉之刺耳,这躺着的姐姐看着可真是不着眼,好好的衣服不穿戴好,偏偏滑露大片衣角,令人浮想翩翩,好不自重。
“姑娘可是鹿牙邑先知?”
孙悟空拱了拱手,客气一翻便直入主题。
“先知不敢当,牙邑不过在这人世间小有名声,却也登不了这大雅之堂”
侧躺于地的人,缓缓的爬坐起身,理了又理身上的衣袖,放下手中的烟袋,抬起了银色的眼眸望向孙悟空。
“先知可真是幅好皮囊”
“自然,此面皮也是牙邑最近所得,肤若凝脂爱不释手”
此话一说完,孙悟空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嘲讽,也就一瞬间,心想到那条龙竟做了此等蠢事,竟然搭救了这等心怀鬼胎之人。夺人脸皮实乃丧心病狂之为,迟早是弄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见三位双手空空,怕是不知牙邑这儿的规矩?”
女子双目微沉,显有些不悦之色,望之前方的璎珞,面容秀然,俏皮中夹着稚气,摇了摇头,不是自己所中意的面貌,可气这三人胆肥之大,拿不上好货竟是空手前来拜访,想他鹿牙邑是这等好说之人?
“先知这边的规矩我等自然深知,只是这礼我们是筹备不起来的,不过我这倒有一神物先知定是感兴趣。”
接着孙悟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直接抛给了女子。
“这是何物?”打开锦盒赫然醒目的放着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深褐色看不出什么名贵的样子。
“太上老君的驻颜神丹,可比你那倾世之颜要名贵许多”
“哦?那甚好,如此说来牙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女子转目为笑,随之关上那锦盒交给了身旁的侍女,款款的起了身子,对着三人礼貌性的行了个礼。
“三位如有想问牙邑不明之事,可依次随我进了这屋内细谈”
“我是没有什么可问之事了,我在外面等着便好”
璎珞抓了抓细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已是别无所追求,只要能常伴于大圣左右即可,其他的她也不想去过问。
鹿牙邑听闻过后,再次望向璎珞,那深不可测的瞳孔里却是射出淡淡的一丝同情。
于是院内留下了璎珞清明二人,孙悟空则是随着鹿牙邑进入了小屋内。
院内的十几株桃花随着季节的变动,摔落了千片花瓣随着风刮的四处飞去,璎珞伫立在那落花之间望着一身白色尘衣的清明,歪着头唤了声和尚。
“和尚?你可有何事问那先知?”
听闻璎珞叫唤自己,坐在石桌上饮茶的清明抬起头对上璎珞的双眸。
“即是自己不明之事,先知说了便是天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娘子就莫要再问了”
“呸!你这小僧莫要再叫璎珞娘子了,璎珞才不是你娘子”
树下的璎珞跺了跺脚,双眼瞪于清明,惹的清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弯了眉眼。
“娘子非比娘子,你这小女子好没学问”
清明不由的想起璎珞先前还将小白龙的真身当成了一匹马,好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世间小女子,童真无暇的可爱。
“你有学问?那你倒是动动你那木鱼脑袋想想大圣心里所想的不明之事?”璎珞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对着对面光亮亮的秃驴脑袋一顿乱吼,本就想着对着清明发发小孩子脾气。
“师傅乃是一介圣人,他老人家的心思岂是我这等资辈浅薄之人可答的上来的。”
说完清明就环顾了四周,看着紧闭的小扇窗,探了探脑袋,真想去偷听大圣师傅他们在谈些什么?
然而孙悟空这厢里,盘坐着身子,望向对面跪坐于地的女子。面色凝重。
“听你之言,我是天诛地灭之物本就无翻身之机?”
“确是”
鹿牙邑扬起了那看似嘲讽的眼神望向孙悟空
“你本就是附体而已,可有可无的存在,当年真假悟空事件闹的天上至地府沸沸扬扬人心惶恐,世间都以为六耳本被孙悟空打死,只是那怨念过深,成了不毁不灭的怨体,被如来佛祖关至了手中空钵之内,本以为永无出头之日,却巧给那曾被你当年一棍差点打死的金蝉子给放于了人世,实乃冤孽”
“你知道的甚是不少?”
“自然!别的不说,孙悟空的事情牙邑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当年牙邑在地府作为谛听坐旁的学子之时就听讲过,上千年前真假孙悟空前去地府一辨真假之时,谛听不敢断言,完全是因为你和如今成了佛后的斗战胜佛本就是一体,自是同身,又如何区分的开?说你是孙悟空也可,说你不是孙悟空也可,本来野性不堪不奈管教的猴精在沾染了佛气之后,硬生生的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一心向善,普度众生的圣子僧人,另外一个则是脾性未除,嫉恶如仇,爱恨分明的猴精,二人同时打到了灵山同求分辨真假,满腹佛门道义的佛祖当然是选择了佛家弟子,至于那依旧桀骜难驯的妖猴自然是不得放过,大圣你说牙邑说的可还对?”
听完,对面的孙悟空却是久久不语,此人说的一点没错,当日自己成了弃子之时,同结一行的师兄弟们没有一个是肯信的过他,在众生眼里,他依旧是妖,他没有任何功德,他负气差点打死对自己有知育之恩的师傅,就在他被关入了金钵之内,却是得了个名唤六耳的称号。在那暗无天日的钵口之中过了上千余年,最后听得了皈依佛门的孙大圣,松了紧箍咒,披了金袈裟,手上握起了顿珠。已是佛海已深德高望重之人,唯独他被世人所然忘之,眼看着自己的怨念一天比上一天,原以为自己会所焚在那钵中,怎知天意弄人,那又不知犯下何罪被贬下凡间的金蝉子却是再次给了自己自由之身,就如当年在五行山下扯了那层符咒一般。
“这天地之间已无你容身之地,大圣若是只做无名小妖倒也可保你万世,如若还像当年上攻天庭下打地府那般,怕是迟早会惨遭诛灭,话虽说来天地之间你无人可敌,可你也别忘了那远在西天颂经的斗战胜佛”
“无名小妖岂是我孙悟空做得的?”
“弼马温都做过,还怕无名妖?这总得比那天界的管束要来的自在”
“只是心里的怨气不得已消除,如何安稳做个无名小妖?”
无名小妖这个这称呼对之孙悟空就是一个讽刺,让他心里难以接受,想着心里的怒火更是盛上几分。曾几何时他还是那威风八面的齐天大圣,四方妖神皆为敬之。如今却是沦落至此,实属不该,不应,不情,不愿,叫他如何接受?
“何与天斗?牙邑虽不是何等善辈,但有些道理还是要告知大圣,这天之大,就算是与天同齐,也曾是天地孕育,岂可同天而斗?”
见孙悟空无言语,虽是面容平静无常,可想必那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还有一事牙邑告知大圣,还望切记,今日与同金蝉子一同结伴大圣而来的小姑娘,他日最好远离”
“为何?”
“那孩子身上隐着不幸,虽说她是纯良之人,但日后可就无法估量,她不幸于她的身世,比起大圣的分隔人格,她更是天地难容,本是邪妖之子,旷世的妖胎,终有一日会被天庭人道毁灭”
“她曾有恩于我,我岂能不管?”孙悟空想到璎珞那般纯真的性子,心里竟是生出些许不忍。
“管不得!她乃世间罕见的光芷年羊与九尾狐所产之物,被视为不祥招灾的霉兽”
“光芷年羊是何物?”
“此乃上古的妖孽,在盘古开天之前就存于宇宙混沌之中,双顶角,马蹄跟,阴阳之眼,全身通白,能通万世。只是此物心思歹念,无善无情,喜作天谴之事,实在是难以容之。最后是成佛后的佛祖用了不知何法生擒住了妖孽,关于天庭的扶桑涯内。”
“那这光芷年羊是如何于那九尾狐生得了璎珞这般清透纯真的善物?”
“善物?”
听闻过后鹿牙邑戳之以鼻,摆了摆手,也就不再作声,心里却想着若是他日这二人得以同在一起,这天下定会遭受天谴,到时可就是水木成灾,雷霆灌目,民不了生。
孙悟空见鹿牙邑默不作声,便坐直起身,准备起身离开,鹿牙邑跟着起身,送着孙悟空出了小扇门,分别之前不忘叮嘱几句。
“大圣今日牙邑跟你所说之事,你自己记着便好,切莫让他人听了去,所谓切记天机你我知晓便可,他人若知只会害得你我二人泄露天机受得惩戒”
话毕,孙悟空对着鹿牙邑拱了双手只当应允后,便直身走入了院内。璎珞见着孙悟空从里走了出来,高兴的从树下跳跃到孙悟空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圈。
“大圣?可是从先知那得知了自己所想得之事?”
孙悟空看着眼前那张笑的如痴如醉的小脸,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看着面似有些不开心的孙悟空,璎珞止住了笑容,乖乖的从先前清明坐于的石桌上,干净的斟了杯清茶递给孙悟空。
接过手中的茶水,孙悟空看着清明美滋滋的随着鹿牙邑进了小屋后,对着嘴抿了口茶,太苦!
“大圣?接下来等清明问过先知出来后咱们去哪?”
璎珞坐于石凳上,拖着腮帮望向落地的桃花,心想着不知大圣会不会带她同去花果山,听说那里可谓是人间仙境风景美不胜收,真若如此的话还真想瞧上一瞧。
孙悟空放下手中的茶盏,却是未应璎珞,他看向璎珞头上那沾着的三两桃花,与身后飘舞的桃花相呼而应,想起鹿牙邑之前的叮嘱,必定离这小女孩远些,他孙悟空便可明哲保身去过他的千秋万代,只是他的千秋万代已不是原先该有的模样,花果山早已是回不去,自己就像个亡命之徒一般,一时之间真是没得去处,这天之大,何处是他孙悟空容身之所,再望向乖乖坐立的璎珞,想她一个小女孩并无任何过错,却是今后得承受无人能够承受痛楚,话说世人的出身谁能自己抉择?再想想他孙悟空又是何人?无父无母天地孕育,注定是孑然一身,无牵无绊,与天地而斗又如何,死了又何妨,他不是长乐宫里的斗战胜佛,他还是那个当年大闹天宫无所畏惧的猴精,他持他的道义,主他的仁怀,就像璎珞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挡过的那一刃,说什么也要保她一世平安。
“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想通过后的孙悟空继续拿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听得孙悟空这么说,璎珞笑的格外开心,她可能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有如此开心过,今后不是她形影单只一人,她要与大圣永远在一起。一起去看看这人世,不修什么仙,只当个小小妖。
紧接着没过多久,里屋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呼声,只见小扇门打了开来,清明快速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忘叫嚷着大圣师傅前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