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星重杀阵(下)
而依笙却似没有注意到祁蓝的动作一般,她说完那些话,眼睛兀自盯着那一幅幅姿态各异,面带慈悲笑意的罗汉
图,心里不知为何,一阵阵发慌。
她眯着眼睛,从不同角度仔细观看那些罗汉图,突然心里一紧。
却见,在石壁上忽明忽暗的火光的映照下,那些罗汉本来慈善悲悯的笑容却隐有一股森然的残酷之意。
依笙心下大惊,正要跟祁蓝说自己的发现,却见祁蓝一只脚已向前迈出!
依笙暗呼不好,朝着祁蓝急喝道:“且慢!”。
话音没落,人已迅速掠至祁蓝身边,想阻止他的动作,却还是慢了一步,祁蓝一只脚已经踏上第一幅罗汉图!
“别再往前走!也不要后退,就这样别动!”依笙急喝,祁蓝闻言,堪堪保持着一脚踩上罗汉图,一脚还在外面的姿势。
却在这时,有十几支,箭头泛着深蓝色的幽光的强弩从祁蓝身周同时向他射去;而那幅罗汉图,却突然向下降落,落到一半才止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依笙凭空跃起,在半空一个回旋,十几支箭尾堪堪被她一一接住!
她以衣袖覆手,这样才能防止不小心被浸有毒的箭头擦伤。
她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飘身回到先前所立之地,将强弩轻轻放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祁蓝道:“齐大哥切勿乱动,方才我们都猜错了,这布阵之人心机着实缜密!我们却是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祁蓝望着脚下那林立的刀刃,以及石壁四周同时指向他身周,仍蓄势待射的毒箭,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若非依笙及时喝止,他向前进,则会掉入刀林里,被刺个透心凉;向后退,则会被毒箭射个对穿!
“是我错了,若这机关如此轻易被看破,这边的防备也不会如此空虚!”依笙喃喃道,语气里满是歉意。
祁蓝苦笑,这也怪不得她,自己也是看错了,若非太相信自己,他也不会只因依笙的猜测便率先一脚踏入陷阱。
不然,以他的为人,怎么说,也要等依笙先过,若是安全,他再过不迟。
“齐大哥,你先坚持会儿。”说到这里,依笙贴着石壁,依次将上面的火把一一取下,再小心翼翼的将火把插入那只容一人的通道口。
没有了这些火把,石屋突然便暗了下来。
做完这些,依笙在一人通道口站定,变换着不同角度向地面的罗汉图看去,并在地上不时的推算。
一刻钟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蹲下来,朝祁蓝道:“齐大哥,你按我说的做。”
祁蓝点点头,这时,他踩着实地的脚已经有些酸麻,也幸好他定力极强,才没有被这前后夹击的杀招给吓住。
“一六、二五、三七、四七、五四、六一、七三……”祁蓝一听便明白依笙的意思,忙按照她的说法,跳来跳去,落到最后一幅图上时,前面的石门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
祁蓝惊魂未定的靠在墙壁上,回头望去,见依笙将火把重新一一放回,踏着罗汉图着越了过来。
方才,自己过来时他还没发觉,现下观依笙的步法,她所踩的罗汉图连在一起却是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好在齐大哥力道控制的好,罗汉图落到一半,便无以为继,这才没有触动机关,暴漏行踪。”依笙望着那罗汉图淡淡道,却是看不出丝毫惊乱。
祁蓝见她气定神闲,想起方才自己九死一生的险状,心里暗骂:这蠢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啊!
“方才阿生蹲在地上的模样,真是风姿无限。”祁蓝抱着双臂靠着石壁上,闲闲道,语气尽是讥讽。
依笙却不像他那么清闲,一跃过来便走到石门边查探,闻言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尽是笑意:“齐大哥方才金鸡独立的风姿,胜生甚多!”
祁蓝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反唇相讥。
依笙见他的这种呆呆的模样,轻笑出声:“齐大哥不用诧异,既认你为友,自然不能再冷淡对之。”
她这种少有的小女儿神态,祁蓝却是第一次见到,心顿时慢了一拍。
祁蓝眯起眼睛,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想到什么。
却听依笙继续道:“因为啊,有人跟我说,太冷太淡,不仅会冻到自己,也会寒了别人。她不知,这些年有她伴着我,我却也被她的热烈感染。我这块冰,是快要被她融化了。”声音越来越低,笑意也渐渐消失。
祁蓝知她所说之人便是她的蝶影妹子,心下发虚,忙转移话题:“那设阵之人定是个侏儒,不然也不会让你蹲着才能看出端倪。”
“不错,这人的确才华横溢,天纵奇才。心思着实缜密,这些火把看似无用,却原来用处甚大,只有把火把放在正确的位置,蹲着身子,在那样的光线和角度下才能看到真正的罗汉图,亮光下看到的却是故意设的障眼法。”
“按手指之处练成一线的路径,更是直接引人踏入最毒的陷阱!他真是把人性看的透彻啊!也把人心利用的彻底。” 依笙感叹道。
“就算有人轻功了得,能脚不塌地飞过来,却也是打不开这石门,而他若是碰到这石门,也会触动机关,被毒箭射杀。”
此时,她已将石门前前后后观察仔细,确认不存在危险。
“有这样的阵法在,难怪一路都无人设岗!确实可以高枕无忧了。”又是一声赞叹。
“可恨却是遇到阿生你。”祁蓝戏谑道,望着依笙的神色复杂起来。
她却是如此聪慧啊!他突然有些不忍了。
不过这不忍只有一瞬,便被他浓厚的兴趣代替。
“我也只是侥幸,凭这七七四十九之数联想到‘七星重杀阵’,而按原来的解法,却组不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来。”依笙却是淡淡一笑,便率先跨门而入。
前面却是条可容五人并肩而过的通道,通道两边石壁上仍然插着火把,用来照明。
这甬道岔路甚多,依笙沉思一下,却是朝着通往西边的甬道走去。
在外面时她便观察过这越山的走向,山峰在西方,只有西边才能容下偌大的风神寨。
两人摒着呼吸走着,在一个岔道口,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两人默契的闪进火把照不到黑暗里。
只见一个二十左右,穿着粗布短衣的小厮从岔道拐向这边,粗布小厮面容很是清秀,和这山寨的感觉有点格格不入,祁蓝甚至觉得他很面善,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样子应是风神寨的手下,他边走嘴里还不满地嘟嘟囔囔道:“你们倒好,好吃好喝的,让我去跑腿拿酒,欺负我是新来的,喝喝喝……喝死你们。”
待那人走进,祁蓝如豹子般迅速扑过去,待粗布小厮反应过来时,一把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想活命的活就别出声。”祁蓝压低声音威胁道。
“最近你们寨里是不是抓了很多武林人士?”祁蓝问道。
“小的不知道。”粗布小厮战战兢兢答道。祁蓝闻言眼里一丝杀气闪过,握剑的手向前送了送,鲜血从小厮的脖子上慢慢渗出。
“我说,我说,是是……是的”粗布小厮见状,腿都软了,却还颤抖着强自站立,生怕一动,便脑袋搬家。
“人被关在哪?”
“地……牢”青衣小厮颤着声音道。
“地牢在哪?”
“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
“恩?”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好汉饶命,小的新来的,真的不知道,听说这些人是上头要求抓的,都是要紧人物,像我这种新来的是真的不知道。”
“那边寨里的重要人物都在商议,他们肯定知道,你去问他们,小的只是替他们拿酒的,好汉饶了我吧!” 粗布小厮感觉脖子的伤口又深了,急的说话也不颤抖了,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