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中午饭点儿的时候，彭雨把毛天天叫出去吃饭。因为只有两个人吃，所以饭菜很简单，一个小炒肉，一个醋溜白菜。
    两个人刚刚坐下，还没说动筷子呢，两个人就听见我在下面理发店里喊了一声：“彭雨哥，在家没，我蹭饭来了！”
    毛天天一听我动静，立马撅起了嘴儿，说道：“这个人，上午跟罗小蝶玩一上午，到了饭点儿才知道来！彭雨哥，你一会儿揍他一顿！”
    彭雨咬着馒头，无奈地点点头。
    两个人说话间，我就已经从楼下上来了，乐呵呵地看着彭雨和毛天天两个人说道：“彭雨哥，吃着呢，我能凑个火不？在外面跑一天了，现在还没歇脚呢。”
    “萎缩阎，你……你手里拿的什么？！”毛天天本想骂我，但是看到我左右手里都拎着东西，不由得愣住了。
    我把手里八寸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翻了翻白眼，说道：“蛋糕喽！”
    “你买蛋糕干什么？”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是毛天天还是问了一句，生怕整乌龙了。而且，她压根儿也不信我能有这么高的情商，自己随便一句话，我就能记住。
    “你是不是傻！”我看了看毛天天，说道，“你不说今天你生日嘛，买蛋糕肯定是给你过生日了。我就觉得你跟彭雨哥两个人，肯定不能好好过，所以就自己准备了一下。”
    “你……”当确认答案就是自己想要的之后，毛天天立马眼圈儿就红了。
    “咋了，感动了？！”我咧嘴笑了笑，又把自己手里另一个小礼盒拿了出来递给了毛天天，说道，“来，看看这个，看完再感动！”
    毛天天接过去，把礼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玉做的小象，上面镶着一块儿金，也不多大点儿，但是也是确确实实的金镶玉，直接把我兜里的那点儿子弹就给干没了。
    而这，还是金店里最便宜的一款了，再贵的，我可真就买给不起了。
    那小玉象也不算精致，就是一个大概的形状，如果不经过导购的介绍，我还真认不出来，不过玉的质感倒也还行，小巧玲珑的，也适合毛天天这种女孩子带。
    反正，我跑了一个上午，我能买得起的礼物，这个金镶玉就是我最满意的了。
    “小玉象，福气的象征，毛毛，生日快乐啊！”我傻傻地一笑，看着毛天天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她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毛天天情绪很不稳定，半天没说出话来。很显然，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彭雨把手里的馒头放下了，一把就薅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拽一边儿去了，扬手就要打。
    “唉！彭雨哥，你干啥？！”我立马惊慌失措起来。
    彭雨说：“毛毛刚才让我揍你一顿来着，有啥事儿你问她，看看你哪儿惹她了。”
    说完，彭雨就论起了自己砂锅大小的拳头，要往我脸上抡。
    我直接就蒙比了，心说自己忙活了这半天又定了蛋糕又买了礼物的，毛天天让彭雨揍我干啥？
    毛天天一看彭雨真要揍我，连忙站起身喊道：“彭雨哥，别动手！”
    彭雨看了看毛天天，说道：“咋了，你不让我揍他吗？！”
    “我……我……”毛天天脸红红的，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还不行嘛……”
    “我就知道，以后你们闹着玩，别带我，我容易当真！”彭雨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看了看蛋糕，然后又看向了我，“张阎，谁告诉你今天是毛毛的生日的？”
    我一愣，说道：“毛毛自己说的啊？”
    彭雨呵呵一笑，说道：“她生日还半年呢！咋了毛毛，想吃蛋糕了，骗张阎给你买一个啊？！”
    毛天天被识破了，脸红得更厉害了，气鼓鼓地说道：“我……我过阴历的不行吗？”
    “得，你当我没说话！”彭雨摊摊手，开始拆蛋糕的包装，“正好我也馋了，跟着吃一点儿。张阎，搭伙吗？搭伙自己去拿碗筷！”
    “好嘞！”我咧嘴一笑，去拿自己的碗筷了。馒头和菜肯定是不够三个人吃的，但是加上蛋糕，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毛天天抚摸着我送她的小玉象，心里真的是感动地稀里哗啦的，但是她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看，只是怎么也没忍住的几滴眼泪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这种先抑后扬的落差，真的是让毛天天今天感觉到了一种坐过山车一样，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了。
    那蛋糕一打开，倒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一个哆啦a梦的图样，上面写着“祝毛毛生日快乐——永远快乐”。但是毛天天心里的感动，自然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它让毛天天自己觉得，自己依旧还被人重视着，没有人会去忽视她。
    今天确实不是毛天天的生日，但是她却比真的过生日还开心。
    很快，我也端过来了碗筷，毫不客气地开始夹菜，一边吃一边说：“毛毛，我跟你说，这个月，我就在你家蹭饭了。你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多贵，我现在身上就剩俩钢镚，从华益街回来，我连公交都没舍得坐……”
    “快吃东西吧，萎缩阎！”毛天天红着眼睛白了我一眼，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呵呵一笑，哪能不知道毛天天还是非常喜欢我送她的东西呢？
    吃完饭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彭雨到下面理发店忙活去了，我也是开始打沙袋。而毛天天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我送她的小玉象呆在了脖颈处。
    她雪白的脖颈配着那一条红绳串起来的小玉象，可爱而又漂亮。毛天天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忍不住亲了那小象一下。
    自从她的家庭衰败下来以来，这可能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其实之前，送她东西的男生不少，比这金镶玉还要贵重的也有，但是毛天天还真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毛天天情不自禁地笑了，抱起了一直被放在自己书桌上，当成宝贝供起来的大玩具熊，躺在床上，搂着那玩具熊。
    而这玩具熊，就是几个月之前，我想给毛天天买，结果却被应能抢先的那一只。其实，这也能算是我给毛天天买的。
    这两样东西，可以说是毛天天最宝贝的东西了。
    ……
    傍晚，通宝造纸厂工人下班，一波一波穿着深蓝色工服，上面占有不少油污的工人纷纷从厂子打开的栅栏门里出来，有的人步行，还有的骑着自行车、电动车。
    崔仲一的父亲崔根生也在其中。
    他骑着自己有些年头的自行车，跟着人群往外面走，路上不时碰到几个工友，跟崔根生打着招呼。
    “崔哥，回家了？”
    “昂，回去做饭去。”
    “走这么快干啥，大马路上多危险。”
    “呵呵，老婆子受伤了，在家里躺着呢，我得赶紧回去给她做饭！”
    崔根生一边笑着打着招呼，一边骑着车往家走。他在通宝造纸厂，也算是最老资历的一帮员工了，虽然没有当上什么主任，但是也带出来过不少徒弟，再加上崔根生脾气好，在通宝里面，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一群人之一，年轻的工人见了他，都会热情地打声招呼。
    就在崔根生刚刚骑出了通宝的大门，过来一个拐角的时候，停在拐角处的一个六成新的金杯面包车车窗降了下来，一个青年看了看崔根生，皱眉问旁边的人，说道：“草，你看看那个，是他吗？！”
    旁边的青年瞥了一眼崔根生，说道：“就是这个老梆子！之前踩点儿的时候，见他很多次了。”
    “那走，干他！”第一个青年把车窗摇上去了，然后发动了面包车，一个掉头，就朝着崔根生追了过去。
    崔根生一直走在非机动车道，而这辆面包车同样沿着非机动车道跟了上去，快接近崔根生的时候，车速才慢了下来，不过依旧是比崔根生的自行车快。
    面包车也没按喇叭，直接就顶了上去。崔根生听见自己后面有车声，一回头，就看见后面的面包车已经贴在了自己后面，直接顶在了他自行车的后轮胎上。
    虽然面包车的速度很慢，但是这么一下子，也足以让猝不及防的崔根生失去平衡，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车就直接被撞翻了。
    崔根生的自行车直接就翻进了绿化带了，他本人也趴在了地上，手掌上磨掉了一大块皮，整了一手的血。
    崔根生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良久之后，才勉强坐了起来，心中满是怒气，指着那面包车喊道：“有你们这么开车的吗？！哪儿有机动车上非机动车道的？！而且前面有人，怎么还往我这儿撞？！”
    崔根生刚刚喊完，面包车上就下来了三个青年，一个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不仅人下来了，手里还拎着三根棒球棍。
    一看这架势，崔根生有点儿懵了。
    一个个小年轻直接上来，一脚就踹在了崔根生的胸口，把崔根生踹得躺倒了，然后招呼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