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只要从这里出去，你就绝对不能提起一个字，明白吗？”
    徐逆问：“在这里说话，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
    “不错。”
    “除此之外，说任何话，做任务事，都瞒不过另一位？”
    声音微叹：“正是。”
    “你的修为比对方低？”
    “这倒不是。”
    “那就是你实力比对方弱。”
    “……”这声音苦笑，“紫郢，仅仅只是一具分身，你说话怎么还这么毒？”
    徐逆淡淡道：“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不是实力比对方低，你何必用这种方式作弊？”
    “这不能算作弊，确切地说，是本座中了圈套。”
    “哦？”
    “我们之间的赌局，本来就不平等。妖修重血统，这是谁都知道的，试问寻常修士，怎么比得上那些血统高贵的妖修？他们甚至生来就有修为，这一点是正常人无论如何也不及的。”
    这个道理，不需要多解释。人类比妖修更适合修炼，这是大方向来说的。妖修的血统，造成种族上层与底层的巨大差距。
    那些血统低微的，也许一辈子都只是没有灵智的妖兽，最终成了人类修炼路上的踏脚石。它们就连死，都要被剥皮拆骨，血肉进了人类修士的肚子，皮骨变成修炼的道具。
    而那些血统高贵的，生来就有修为，不受资质所限，没有资源危机，只要坚持修炼下去，就会成为高阶妖修。
    人类的身体是比妖修适合修炼，但和那些位于血统最顶端的妖修相比，他们怎么可能比得上？
    当妖修的血统能够不断提升，人类落败几乎是必然的。
    端看这几百年，天道盟每个人修为提升都很快，可与妖修比起来，仍然落后许多。
    比如天道盟内部，另一组有一位妖修，他的实力原本算是差的，五百年下来，如今已经成了另一组的实力战将。
    “既然如此，前辈为何要打这个赌？”
    “都说是中了圈套了，唉……”
    徐逆想到另一件事：“这些年，不止我一人请求前辈指点，为何前辈只将此事告知于我？”
    “你不是猜到了吗？”这人淡淡道，“这几百年来，你与那位所做的事情，我们都一清二楚。”
    徐逆眼中闪过光芒：“那么，前辈可否告知，我们的猜测是对是错？”
    “细节或有差别，但大方向是对的。”此人微微一顿，“你们不必再去查妖修提前化形的问题了。本座可以直接告诉你，天地法则确实被人为改变了，所以那些妖修才能提早化形。你们感觉出的，妖修身上的特殊气息，正是来源于此。但这件事，你们没办法插手，因为这是那位亲手做的，明白吗？”
    “……晚辈懂了。”
    这几百年，徐月等人被派出去排查此事，其中一项就是，调查妖修身上存在的特殊气息来源于何处，若有来处，就将之人为断绝。
    可查了五百年，尽管确定妖修受到了影响，但始终找不到来处。
    既然这位这么说，那就可以确认放弃了。
    “至于你查的另外几件事，本座可以直接告诉你。不错，这个棋局进行了五千年，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们入局之时，正是棋局重新开始的时候。”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可得到证实，徐逆内心还是感到十分不悦：“你们以三台界为局，可曾问过三台界的居民？他们愿不愿意成为棋子？为什么要一次一次被抹掉记忆？”
    此人淡笑道：“紫郢，旁人来问此话，还算有理，可你的话，难道自己不知？只要修为足够，旁人的想法重要吗？当初你们争夺青莲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殃及无辜？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便可天下为局，苍生为棋。而如果实力不够，那就只能沦为棋子，比如现在的你。”
    听着这些话，徐逆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在大乘修士眼中，苍生算得了什么？就说他们这些化神修士眼中，区区几个凡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们每一次踏入棋局，就算无意，难免伤及无辜，可他们哪一次停手了？
    “行了，再拖下去，就该惹那人怀疑了。你听好了，我方才给你展现的，正是你的本尊施展过的剑术，你若能够悟出一两点，必定进步飞速。过一会儿，我再给你展示一招，运气够好，说不定你能直接冲过化神中期。至于怀素……”
    这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她的修为已经足够，可晋阶的话，恐怕还缺了点机缘。这一点，本座已是无能为力，端看她自身的机遇了。对了，本座昔日曾经埋下一颗暗棋，可惜被对方所觉，如今被缠住了。你最好帮他一把，等到破局之时，他必会给予你极大的帮助……”
    声音就此停下，消散于无形。
    剑气再次出现，这一次出现的，是暴涨的紫气，整个空间仿佛一口装满水的铁锅，紫气在其中热烈沸腾。
    ……
    殿内突然爆开强大的气势，天上风云涌动，天地元气动荡起伏。
    天地元气虽然充塞天地，但向来不会如此集中。可现在，它们争先恐后地往这边涌来，化成长流，冲进殿中。
    灵玉猛然站起，看着这间充作仓库的宫殿。
    是徐逆……
    玉阶上，人影一个个出现，是留在门内的化神修士们。
    “靖辉前辈！”灵玉看到靖辉真人出现，大喜，“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靖辉真人只看了一眼，欣慰点头：“徐道友突破中期了，真是可喜可贺。”
    得到确定，灵玉方才放了心。
    这几百年间，一次次的历练，徐逆的剑术进步飞快，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只是，在化神期，小境界的晋阶也不容易了，徐逆能够在短短的六百年内进步到这个程度，还是一次成功，着实出乎他们的预料。
    众位化神默默站在这里，既是为了见证这一幕，也是为了难得如此集中的天地元气。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东西。
    元气的冲刷半日后才停，当徐逆走出宫殿，已经是中期修士了。
    灵玉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才完全放下心中大石。
    “徐道友，恭喜恭喜。”靖辉真人第一个上去道贺。
    “侥幸而已。”
    “如果你是低阶修士，还可以说是侥幸，都化神了，还能侥幸晋阶？徐道友就别谦虚了。”
    “是啊，才六百年呢！当初徐道友加入天道盟，刚刚化神不久吧？这样的晋阶速度，真是从未听闻。”
    ……
    应酬过后，徐逆随灵玉回到洞府。
    直到这时，灵玉才有时间问他：“你真的顺利中期了？没有遇到麻烦吧？”
    “没有。”徐逆笑着让她检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灵玉仔细感受了一会儿，道：“你身上的剑气好像有变化。”
    “嗯？”
    “变得……更像紫郢了。”灵玉抬头看他，“大乘修士指点，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你突破得这么快？”
    一般突破的话，都要经过长期闭关，才能找到那个节点，破开阻碍。可徐逆从化神初期到中期，不超过一天，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徐逆道：“我换取指点之后，就被拉入了一个空间，然后出现很多剑气……”
    简单地说了一遍，没有提及那位与他的交谈。
    只要出了空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另一位都会知道。
    “……原来如此。”听他说完，灵玉喜道，“这位居然见过紫郢的剑气，让你占了个便宜。”
    “嗯。”徐逆目光微闪，“灵玉，我已经中期了，那件事我们可以着手了。”
    灵玉有些意外：“这么快？”
    “已经不快了。”徐逆叹道，“又是五百年，我们还没什么，反正年纪尚轻，徐月他们却等不了了。”
    五百年过去，徐月他们仍然没有化神。并不是因为他们修为不够，而是时机不对。
    三台界的天地法则被压制，而化神天劫，是与天道沟通的过程。如果在三台界化神，那么在这一步就会受限。这并不是说，以后不能再晋阶，但在天道难以触摸的情况下化神，显然会对未来的成就造成影响。
    从这个角度说，现今三台界的修士，都受到了限制。他们习惯了用资源来促进修炼乃至晋阶，就是因为天道感悟不全。
    当年碎星真人曾经提议，让灵玉换取丹药提升修为。灵玉经过慎重考虑后，否决了这个提议。
    过了化神，修炼方式与之前已经有了根本的不同，对于天道的感悟，是他们晋阶的基础。仍然用丹药晋阶，会留下很大的隐患。
    碎星真人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每一次任务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这样选择。只有修为快速提升，他们才能闯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可是，这么一来，灵玉的修炼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徐月他们不敢随意冲击化神，灵玉死死守着原则，不愿服用丹药晋阶。然天道感悟不全，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灵玉凭借着仙书的存在，硬生生靠着一次次历练把修为提高到突破的关口。但是，不能触摸真正的天道，想要突破化神中期，几乎不可能。除非……她也像徐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