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晔也是倔，就是不说她错了，居然还在笑！程处长心头的这个火儿啊，可就更大了。刚想发作呢，恰在此时，王菊主任给他打电话来了，王菊主任说道：“老程，小姜跟你道歉了吧？老程我跟你说呀，她岁数小，也没在机关里面待过，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她也都说了，老程你是长辈，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说你就原谅她吧。”
    程处长心想，这小姜才进来几分钟啊？王菊主任电话就追进来了，这是怕我对她说啥不好听的呀！便赶紧对着电话笑道：“我知道，都知道。王主任您放心，我和姜律师没事儿了。我这么大岁数了，哪能跟小孩子计较呢？小姜就在我旁边呢，您要跟她说话吗？”
    然而姜晔并不想接王菊的电话，可是程处长却一下就把电话塞她手里了。人家程处长，可是精明着呢，机关里没白混几十年，领导的心思把握得最精准了。
    王菊对姜晔亲昵地说道：“瞧瞧，净给我惹事儿！我这么忙，还得给你做善后。以后要好好儿的呀！”语气里是满满的暧昧。
    姜晔心想，您老就算了吧，您跟我们白律师怎么比呀？
    大涛涛正静等着姜晔回来呢。一见姜晔，大涛涛便一把抓住她，急忙问道：“说说，快说说，你怎么得罪了程大爷的？”
    说“抓住”，是一点儿都不带夸张的，大涛涛就是把姜晔一把抓住了。姜晔喊着“疼、疼”，大涛涛这才放开了她，笑道：“别矫情，说，快说！”自从野营归来，她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如胶似漆”了。
    姜晔便又描述了一遍，等都说完了，便笑道：“我都说累了，嘴疼，有什么好吃的犒劳我？”
    大涛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桌子，桌上有个大苹果，是准备吃完午饭后消化食的，便拿起来递给姜晔，慷慨笑道：“我不吃了，奖励你了！”
    姜晔摇摇头，笑道：“我不爱吃苹果，当初在山西吃伤着了，一辈子都不吃了！”
    大涛涛有些不相信，笑道：“吃苹果吃腻了？真矫情！”
    姜晔便说：“不是矫情，是一篇血泪史呀。哪天你请我吃饭，我给你讲讲。”
    大涛涛笑道：“我是得清你吃饭，答谢你今天替我报仇！”
    姜晔好奇问道：“涛涛你跟你们程处长，到底有些什么过节儿？”
    大涛涛便气哼哼说道：“就我这性格，愣是特么在司法局呆了四五年！我不就是爱涂个指甲油儿、爱抹个口红吗？姐姐你说我碍着他们谁了？又不是花他们家钱买的！容不下我！一到开会的时候，就拿我说事儿，有事儿没事儿私底下找我谈谈话……”
    姜晔打量大涛涛的大黑色指甲和亮紫色的嘴唇儿，笑道：“你别说，我看着也觉得怪异。做这么些是为了美，可是你看看你，这些，美吗？”
    姜晔自己是涂的本色指甲油，嘴上抹的无色唇彩。
    大涛涛却笑道：“姐姐你快别说我了，就说说你吧。你说说，你才多大？就成天地整这些老年人的玩意儿？真老土。”
    姜晔却觉得，土点儿没关系，别太刺眼就行了。便笑道：“你这个洋气的，说说你们程处长是怎么虐待你的？”
    大涛涛便说道：“还能有什么，给我小鞋儿穿呗。机关里的那些事儿，也没什么大事儿，不就是时不时地找我去谈谈话，寒碜寒碜我呗，然后升职加薪没有我的份儿呗。”说到这儿，大涛涛便愤怒起来了，不禁提高嗓门说道：“话说比我晚去的，都特么副科了，可我还特么小科员呢！”
    姜晔笑道：“瞧瞧，流氓气儿说来就来了！”
    大涛涛听闻，赶紧转头看了看四周，怕被别人听到自己骂大街，又低声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姜晔也笑道：“真的也别激动，不是都过去了嘛。现在你跟你们处长，可是同一个起跑线了，多带劲，哈哈。”
    大涛涛笑道：“可不嘛！我瞧他，也没比我混得更好，60多岁的人了，看见几个主任还点头哈腰的。我倒没像他那样儿，哈哈哈！”
    姜晔玩笑道：“涛涛你终于把你们处长给比下去了，我真替你高兴！不过涛涛，你没事儿的时候也学学业务吧，这个就别跟你们处长看齐了。”
    大涛涛笑道：“那难道我还能向你看齐吗？算了吧，一辈子我都不想这事儿。再说了，不是还有你替我把关呢嘛！”
    姜晔正色道：“技不压身，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还学得进去……”
    大涛涛一听，姜姐又来给我上课了，便笑道：“姐姐你省省吧，我爹都没能够让我爱上学习，他老人家是死不瞑目的，嘿嘿嘿。”
    姜晔便替涛涛她爹给了她一下子，笑道：“还真是朽木一块呢。”
    这段时间，联合所的报纸上，正在连载张眉的自传。这么个大热闹，哪能独自默默观看呢？姜晔和常涛、颜薇便都去了郑洁的办公室，她们专门推选常涛出来，让常涛给大家读一读张眉的自传。
    常涛直呼被强奸成了斗鸡眼儿和香肠嘴，颜薇却说，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被强奸的是耳朵。究竟是怎么强奸的呢？请听常涛读来：
    “我的童年，丰衣足食，得到无限的关爱，幼稚和单纯让我变的无比幸运！”
    听常涛读到此，房间里立刻笑倒一片。姜晔便说，原来幸运来得如此容易，只需幼稚和单纯就足够了。什么逻辑！
    常涛又读：“小学时，我是个独生女，而同院的小朋友们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那个年代，每一家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而我有吃不完的零食，我常拿饼干糖果给大家吃，渐渐地小朋友们看我的眼神都闪着盼星星盼月亮的光芒，回想起来，我当时觉得自己与伟人毛泽东不相上下。”
    笑声更是连绵不绝。郑洁笑完，叹了口气，说道：“这老太太，从小就与众不同，居然自比伟大领袖……”姜晔更是笑道：“拉出去毙了！”
    常涛不笑，接着一板一眼地往下读：“还记得，我们院门口有一个传达室，里面驻扎着民兵小分队，英俊的小符叔叔常与我们一起游戏，那时没有游戏机，没有电视，孩子们都是聚在一起玩游戏，每天的户外活动至少五六个小时。小符叔叔总是夸我漂亮。十几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们，只有我一个经常被他抱起来，举过头顶，我真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