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恨(1)
“于是乎,我放弃了自己最爱的舞蹈事业,重新回归学校,学习如何做一个教育家。呵呵,叶妩,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些,我喜欢跳舞,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可是,自从接手家业之后,我每一次,只能寂寞的在梦中跳着单人舞啊……”
“我们这些人啊,表面上的风光无限,是那般让人敬仰的女家主,可谁又知道我们的痛苦与寂寞?想爱,却又不敢爱,嫁人,却又不敢付出真心,明明就是个很单纯的小女人,却偏偏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顶天立地的女强人姿态,要用羸弱的肩膀挑起整个家族传承的重担,真的好累啊……”
“你们家的灭顶之灾,是我在幕后下的黑手。”电话另外一端的叶妩,忽然轻声道。
司徒美慧轻笑了出来,双眸视线涣散,声音淡的几乎细弱蚊哼,“嗯,我知道呢……你做的很对,叶妩,不够狠、不够毒的女家主,早就被人弄死了……叶妩,记住我的教训……千万不要有半点软弱,即便……那是你最亲的亲人……女人啊,千万别心软……你心软了,就离死不远了……”
说着,司徒美慧轻轻的合上了双眼,美丽的容颜上,现出不正常的酡红……
毒药千日醉,被誉为最幸福的毒药,混在酒里,饮下去,可以让人在迷醉中,毫无痛苦的享受死亡。
这种毒药,是她上一次跟着君明翊到贵族酒吧去见过叶妩之后的当天,在黑市上买的毒药。
她早就料到了自己今天的结局。
当调查组带着警员撞开反锁着的卧室门时,就见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司徒家现任女家主司徒美慧,宛若睡美人般酣睡在大床上,睡得香甜唯美,好像放下了一切重担似的,让人不忍打扰……
一个女警员推了推司徒美慧,却没推醒她。
另外一个调查组的成员把手放在她的鼻息间,忽然脸色变了,抬起脑袋,“她……自杀了。”
自杀。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包括跟着上楼的司徒绫和司徒老太……
她们祖孙俩,怎么也想不到,司徒美慧居然选择走上了这条道路,可她要是死了,如何给自己儿子顶罪?
想到这些,司徒老太心里对这个继女大骂不已。
女警员视线四处打量了一眼整个卧室,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床头抽屉上,顺手拉开抽屉,却见抽屉里堆满了文件,而在文件最上面,则是一张写于今天的遗嘱。
本人司徒美慧,自知纵容弟弟为恶,罪孽深重,现将罗兰女子公学、圣约翰大学及名下所有产业、财物,全部捐献于圣爱慈善基金会,借以赎罪,愿天主宽恕于我这个罪人。
当女警员读出这份遗嘱的时候,司徒老太和司徒绫两人几乎发了疯似的冲了出来,一把夺过这张遗嘱,撕得粉碎!
“这张遗嘱是假的!假的!”司徒老太不顾形象的疯癫大叫道,“她这个小贱人,不是答应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儿子了吗?这个贱人!贱人!”
她如何不怒?
自家老头子临去世前,可是把所有的产业和财物都传给了司徒美慧,甚至包括现在住的这座房子!现在,司徒美慧终于死了,这个小贱人却把司徒家的一切都捐了出去……那她这个年纪大的老太婆花什么?住什么?还如何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女警员冷笑了一下,“司徒老太,您就算撕了这份遗嘱也没用,上面都写了,这张遗嘱一共有三份,就算您撕了这份,还有另外两份依旧生效……”
司徒老太眼睛一闭,彻底气昏了过去……
司徒家完蛋了。
第二天所有报纸的头版都是报导着司徒家两所学校的事情,无数罪责被连篇累牍的报导出来,尤其是这二十几年来,冤死的那些女学生,更是将司徒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无数唾骂声几乎要将司徒家淹没在这些指责谩骂中。
司徒家现任家主司徒美慧自杀身亡,临死前写下遗书,自愿捐出所有家业,借以赎罪,这固然令所有人扼腕叹息,然而……犯下诸多罪孽的司徒辉携款潜逃,却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经家里佣人指证,是被司徒老太协助司徒辉潜逃的,于是乎,司徒老太和司徒绫就成了外界倾泻怒火的对象。
司徒家别墅还没来得及被捐赠,便已经成了赃物,祖孙俩被从别墅里撵了出去,流落街头,还要承受着路人的唾弃和鄙视,这让昔日风光无限的司徒老太和司徒家大小姐,如何能受这份罪?
祖孙俩在外流落了两天不到,便直接去找那个早年被她撵出家门的憨厚长子司徒越。
司徒越是司徒家长子,也是司徒美慧的亲哥哥,司徒老太太怕他抢司徒家的产业,跟自己儿子司徒辉争家产,便故意把他养成了憨厚老实的性子,等他成年后,就不顾着司徒美慧的反对,把这个继长子撵出了家门。
事到如今,司徒家彻底没了,祖孙俩被撵出家门时,身上半点钱都没有,如今走投无路,也只能投奔这个憨厚老实的长子了,反正自己儿子跑了,归期未定,在外面有钱花,委屈不着,而这个继子个性傻乎乎的,正好去他家住下,以后让他供自己吃穿养老,就以司徒越那个憨厚又听话的性子,她司徒老太以后照样可以作威作福,有人伺候……
不得不夸一句,司徒老太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让自己儿子出去跑路,她则跟着孙女让别人给她养老……这种事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听说,司徒越被她撵出家门以后,司徒美慧给她亲哥哥在本地买了一套房子,还找了个普通人家老实本分的女人,给他娶了当老婆,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平淡辛苦了些,但是一家子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当司徒老太带着孙女,衣衫褴褛的拿着地址,找到司徒越家时,却当场傻了眼,眼见着衣柜之类的家具,正准备搬家。
司徒老太拦下一个搬家公司的青年,忍不住打探道,“小子,这户人家要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