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兜兜的亲生父亲
“啊?”微微吃惊。“对,他是兜兜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不知道兜兜的存在,我们……”雪惜咬了咬牙,“我们离婚了,所以他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苏姐,你没想过要告诉他吗?”
“想过,但是我说不出口。”雪惜说。
微微坐在雪惜旁边,“苏姐,你还爱他对不对?”
“我不知道,微微,我累了,我去休息了。”雪惜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卧室走去。她不敢承认,也没有勇气否认。这三年来,她逼迫自己放下,可是如果真的能够放下,她又怎么会逼迫自己?
她以为时光已经将她磨砺得很坚强了,现在她才明白,面对他时,她永远还是三年前那个不知所措的她,没有长进一分一毫。
微微看着雪惜落寞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影透出让人哀恸的悲伤,她心疼不已。
雪惜回到房里,她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兜兜,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睡得红彤彤的小脸,每次与池斯年见面,都像要耗尽她一生的力气一般。
三年了,她不是没想过他的,每当黑夜来临,她就疯狂地思念他,她在心里鄙视自己,一边鄙视一边想他。
曾经那么的相爱,她怎么可能忘记?可是不忘记又能怎么样?她突然想到一个词,相爱相杀,形容他们最适合不过。
………………
池斯年走进家门,他没有开灯,黑暗淹没了他,他将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疲惫汹涌而至。三年,没有一刻他们离得这么近,在同一片天空下,在同一个小区里,在同一栋楼里,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三年前,当那件事发生之后,他能够给她的,只有放手。
三年,他自我放逐,本以为已经死心,可是当在电视上看到她那一刹那,他才明白,他从未死心。那样的爱过,他怎么可能死心?
当他看到她跟宋清波那么亲密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嫉妒得发狂,他抨击宋清波,宋清波却不紧不慢的回应他,光明磊落的样子更加显得他就是个无耻小人。
池斯年闭上眼睛,神色怆然。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门铃声,池斯年倏地睁开眼睛,他看着房门,这么晚了,谁会来?池斯年想到那种可能,心忽然猛跳起来。
他站起来走向门边,打开视频时,看到视频里出现的那种脸,失望淹没了他,她怎么可能会来,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
池斯年开了门,顾远兮走了进来,“大哥,听说你搬新房子了,我跟世媛来给你贺房。”
申世媛从顾远兮身后探出头来,甜甜笑道:“听说你搬来住窝居了,我们来参观参观。”
池斯年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客厅,顺手按开了灯掣,客厅里顿时亮如白昼,他面无表情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当然,我们关心你嘛,我还听说苏雪惜就住在楼上,你这是什么节奏,自虐?看着她跟宋清波恩恩爱爱,难道这是你最新的自虐方式?”申世媛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客人。
当年雪惜被绑架,池斯年跑去救舒雅,而陷雪惜于危难之间,这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对于池斯年后来的遭遇,她觉得他是活该。
所以,某次她跟安小离喝醉了,安小离酒后说漏嘴,她知道雪惜与孩子都安然无恙,她也没有告诉池斯年,让他自责去吧,如果雪惜不肯原谅他,他最好自责一辈子。
所以她每次见到他,就忍不住奚落他。
顾远兮捂住她的嘴,“世媛,少说两句。”
“唔唔唔……”世媛挣不开他的手,索性张嘴咬他手指,顾远兮吃痛,连忙松开她的嘴,“你属狗的?”
“我还属猫的,你要不要试试?”申世媛亮出爪子,顾远兮连忙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老婆,我错了。”
池斯年被刺激得不轻,他冷声道:“你们要恩爱去别处,别在这里招人闲。”
池斯年已经习惯了申世媛的冷嘲热讽,当年她跟雪惜从情敌变成挚友,可见她有多喜欢雪惜。后来雪惜离开后,她几乎有一年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眼红呀?其实你也可以的。斯年,我真搞不懂你,当初伤她伤那么深,我以为你爱的人是舒雅,结果你不动声色的将舒雅送进了牢房,说你爱苏雪惜吧,你在她失去孩子时,又那么绝情的跟她离婚。依我看啊,你其实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世媛,少说两句。”顾远兮皱眉,他带她来不是往大哥伤口上撒盐的。
池斯年抬手制止了他,“远兮,没关系,你让她说,她这三年也憋得很辛苦。”
“呵,你还知道我憋得很辛苦啊?”世媛冷笑一声,她看着池斯年,“斯年,如果我是你,我就躲在非洲不回来了,我看苏雪惜跟宋清波在一起就挺般配的,如果没有你,我相信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
“世媛!”顾远兮低声喝斥。
“你别吼我,我说的是实话。”申世媛气恼地坐在沙发上,不理顾远兮。
顾远兮看了她一眼,走到池斯年身边坐下,他会匆匆赶来,是因为他接到微微的电话,他担心大哥会失控,再度伤了雪惜。
不过看这样子,大哥还不知道兜兜的存在,他稍微松了口气。
“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池斯年看着窗外,他打算怎么办?怎么做,她才不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想的只是逃。三年了,不是死心支撑着他,而是希望。
所以他织下了漫天大网,尽管她抗拒,尽管她冷漠,他都要找回她。
“我要给她幸福。”
“如果她的幸福不是你呢?”申世媛凉凉地插了一句。顾远兮瞪她,她也视而不见。
“我放手成全。”
“只怕你说得到做不到。”申世媛说。
池斯年不再说话,顾远兮瞪着申世媛,申世媛站起来,“反正你们嫌我碍眼,我出去走走。”
………………
雪惜靠在床头上,她很累,却睡不着。宋清波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联系了,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冷战,雪惜却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她转着指间的钻戒,想到宋清波,她就心疼。他对她那样好,她却不爱他。
门铃响起来时,雪惜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兜兜,心一紧,这么晚了,会是谁?想到那人,雪惜几乎是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她冲出卧室,来到玄关处,她心跳加速,哑着嗓音道:“谁?”
“雪惜,是我,申世媛。”门外传来申世媛的声音,雪惜骇得差点虚脱,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兜兜的玩具已经被微微整理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开了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一个人,远兮在楼下。”申世媛走进来,在沙发上大喇喇的坐下,雪惜站在客厅里,“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不用了,我就是上来坐坐,房子装修得不错,听说你买的,你打算常住国内了?”申世媛打量着屋里的装饰,房间虽不大,但是装修的格调却很温馨。
微微探出头来,“苏姐,来客人了?”
“嗯,你去睡吧,我陪她就好。”苏雪惜点点头,微微又缩了回去。
申世媛看到微微,也没有多问,她拉着雪惜坐下来,“你现在怎么打算的?还要继续瞒下去吗?”
雪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申世媛知道兜兜的存在已经两年了,她答应替她保守秘密,就一直信守诺言。她说:“我不知道,我害怕。”
“担心他跟你抢孩子,还是担心他对你上心只是因为孩子?”申世媛一针见血。
雪惜沉默了,申世媛叹了一声,“雪惜,你那么聪明,又如何想不明白,你对他并未完全忘情,否则你早就跟宋清波结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世媛……”
申世媛看着她的神情,不忍再逼她,她站起来,“雪惜,带我去看看兜兜。”
“好。”雪惜站起来,领着她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申世媛看着床上那小小的身影,简直爱不释手,几度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最后都忍下来了,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兜兜的脸蛋,兜兜不适的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撅着屁股背对她们又沉沉睡去。
申世媛哭笑不得,她收回手,看着靠站在床头的雪惜。她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神情温柔缱绻,申世媛说:“雪惜,你变了。”
“是人都会变,没有人会一成不变。”雪惜微笑道。
“是啊,是人都会变。”申世媛感叹道,三年后的苏雪惜,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女子,如今的她,眉宇间多了一抹刚毅,那是被岁月磨砺出来的坚强。
她第一次看见她时,她们是敌人,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怨恨过她。有些人,如果注定不属于自己,就算没有这个人出现,也会有别的人出现。
“当初,我是那么希望你跟斯年在一起,但是最后……雪惜,你还爱他吗?”
雪惜垂下眼睑,她是第二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她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爱吗?爱又有什么用,曾经的伤害还历历在目,她怎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世媛,我现在不想这些,我只想陪着兜兜长大成人,那些爱与不爱,对我来说是奢侈。”
“他还爱你。”申世媛突然道,雪惜愣了一下,怔怔地盯着她,申世媛叹了一声,“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雪惜,你一定不知道,在帝景天成里的别墅里藏着什么,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不妨抽空去看看。”
“世媛,我会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