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
池斯年在她噘起的唇上啄了啄,柔声道:“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将你一个人扔下了。”“你保证了太多次,信用已经透支了。”雪惜不满道。
“那我今晚补偿你,把信用赚回来。”他低哑着声音说着这番话,雪惜心悸了一下,脸颊发烫,“去你的,那是补偿我吗?分明是你自己想。”
“那我侍候你?”
“不要,那是压榨!”
“你不是也很舒服吗?”池斯年继续调侃。
“讨厌,我不想跟你了,没个正经的。”雪惜正要推开他,楼梯上突然传来咳嗽声,雪惜转过头去,看到杨若兰牵着小吉他站在楼梯口,她脸颊迅速红透了,推开池斯年,急匆匆冲进了厨房。
池斯年抬起头来,看到杨若兰时,还是叫了一声妈,然后向小吉他招手。小吉他担心他还在生气,他怯生生地不敢下去,池斯年板着脸盯着他,他才松开杨若兰的手,走下楼梯,来到池斯年身边。
池斯年将他抱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他道:“小吉他,今天为什么乱跑?知不知道找不到你大家都很着急?”
小吉他委屈地垂下头,“对不起,爹地,我怕您不要我了,所以……”
池斯年叹了一声,“你是我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怎么会不要你?小吉他,答应爹地,以后不要乱跑,知道吗?”
“爹地,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小吉他红了眼圈。
池斯年拍了拍他的肩,放他下去,“好了,擦擦眼泪,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小吉他点了点头,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
吃完饭后,雪惜一边洗碗,一边熬药汤,池斯年上楼去换衣服了,小吉他跟杨若兰坐在电视前看电视。今晚看得到中国的联欢晚会,不知道在演什么,两婆孙笑声不断。
雪惜洗着碗,听着他们的声音,心里从未有过的满足。
她洗好碗,锅里的药也开了,她将火关了,去洗手间找了一个没用过的盆子,倒了一半药汤进去,然后又放了些冷水,调好了温度,她才端着水盆走到杨若兰面前,将水盆放在她脚边,“伯母,我的家乡有一个习俗,大年三十晚上要用药汤泡泡脚,来年才会交好运,您泡泡吧。”
杨若兰瞪着黑乎乎的药汤,“这是什么呀?”
“药汤啊,里面有好多种名贵药材,除湿驱寒的,您泡泡脚,有助于睡眠的。”雪惜讨好似的道。
杨若兰将信将疑,但还是脱了鞋袜泡进去,雪惜蹲在她身边,手伸进水里帮她按摩脚上的经胳。杨若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脚边的她,“你不嫌脏吗?”
雪惜一边按摩,一边抬头望着她,“伯母,您不是香港脚啊,怎么会脏?”
“什么是香港脚?”
“我们那里的方言,就是汗脚的意思,出了汗脱了鞋袜就臭得要命,哈哈哈,我弟弟就是汗脚,一天不换袜子,那股味儿根本就没法闻。”雪惜笑嬉嬉道。
杨若兰心头一软,“苏雪惜,你起来。”
“伯母,我给您按一按,有助于睡眠的。”雪惜没有起来,又按了几分钟,直到水变凉了,她才站起来。
小吉他见状,也跟着蹲在杨若兰面前,说:“奶奶,我也帮你按按。”
杨若兰眼圈发烫,她想到她那个失踪的女儿,再看眼前的苏雪惜,这个丫头,她怎么就是讨厌不起来?
雪惜去把水倒了,然后洗了盆子,又去厨房倒了一盆药汤,端着盆子上楼。她推开门,池斯年正站在窗边,不知道跟谁在打电话,她走进去,他就挂了电话。
雪惜将盆子放在地上,“池斯年,快来泡泡脚去去乏。”
池斯年看着这盆黑乎乎的药汤,心里五味杂陈,她刚才在楼下帮妈妈按摩脚心的情形,他都看见了。傻丫头,她为了让妈妈接受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全了,她对他的深情,他拿什么来回报?
他走到雪惜身边,突然将她抱起来,雪惜吓了一跳,连忙搂着他的脖子,“你干嘛,放我下来呀,让你妈看见了成什么体统?”
池斯年大步走到椅子边,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单膝蹲在地上,帮她脱了袜子,将一只脚按进水里,又去脱另一只,“哎!”
雪惜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把她的另一只脚也按进了盆里,雪惜眼眶忽然就湿了,“你怎么……这是给你端的水来……”
“我的就是你的,你洗过了,我再洗也一样。”池斯年蹲在地上,用手撩起水,给她烫小腿,黑乎乎的水珠从她腿上滑下去,形成强烈的视觉效果,池斯年目光一凝,手伸进水里,握住她的脚轻轻按摩着。
雪惜的脚一浸入热水里,就舒服得全身一松,血液循环都随着这温度的传递而增快了。此时,被他最厚实的大手按着脚板,一股难言的酥痒在血液里流动,她半靠在椅子上,有些享受,有些感动。
她半眯着眼睛盯着他,他的心疼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池斯年,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为了你,哪怕飞蛾扑火,我也绝不后悔。
池斯年力道适中,雪惜舒服得昏昏欲睡,其实她今天很累,出去逛了一圈,又去找小吉他,回来帮杨若兰拔草,又做晚饭,此时累得眼皮都撑不开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池斯年在说话,她努力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她太困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池斯年抬起头来,就看到她已经睡过去了,隐约还能听见她在打呼噜,他叹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她的脚从水里拿出来,然后拿了毛巾帮她把水擦干净,这才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她就势滚进被窝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熟了。
池斯年坐在床边,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然后他站起来,拿起手机拨通那个电话,“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还是池总爽快,钱,我不要,我要你北河那块地。”
“乔少桓,看在你们曾经还做过那么一点有人性的事,北河的地我送你,回去后,我希望你能遵守约定,捐骨髓给伯母。”池斯年眉宇间尽是疲惫。
今天下午他生气离开后,去了医院,找到之前预约过的医学博士,然后把苏母的电子病例调出来请他会诊,看完病倒后,那位博士只是摇头,告诉他,“这位病人已经到了白血病晚期,除了移植骨髓,已经没有任何治疗办法,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连移植骨髓都是冒险。”
池斯年皱着眉道:“最近她用过几种药,她身体的状况明显转好。”
“这几种药加大了剂量,实际上是在消耗病人的抵抗力,如果病菌产生了抗体,那么这些药渐渐也会失去作用,池先生,如果能移植骨髓,最好尽快安排手术,再晚,回天乏术。”博士面色凝重道。
池斯年从医院出来,他手机响了,是苏东宁打来的,他接起电话,“东宁。”
“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妈妈不行了,已经住进了重症病房,我不敢给姐姐打电话。”苏东宁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池斯年黑眸倏地睁大,他握紧手机,“东宁,你先别着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如果再不移植骨髓,妈妈就没救了,姐夫,怎么办?妈妈要死了吗?怎么办?”苏东宁六神无主道。
“骨髓,现在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吗?”池斯年心中竟是绝望,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有钱,就能保住想保住的人,现在才知道,原来钱是这世界上最无能的东西。
苏东宁一下子没声音,就在池斯年以为手机挂断了时,却听到苏东宁小声道:“姐夫,医院已经找到了适合妈妈的骨髓,但是……”
“但是什么?不管他们要价多少,只要他开口,我都给。”池斯年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曙光。
“是……”苏东宁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是乔少桓!”
仿佛天边响起一声炸雷,池斯年脑中一片空白,他全身都似灌了铅一般,整颗心都沉重起来。是乔少桓,怎么会是他?
苏雪惜为了救母,明知道乔家是火坑,她依然固执地嫁进去了,如今她如果知道乔少桓能救她妈妈,她会怎么做?
“姐夫,姐夫,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我在听。”池斯年有气无力地坐在花坛边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姐夫,妈妈住进医院后,乔少桓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赶来医院看望妈妈,我没让他进去,他说,如果要他捐骨髓,让你给他打电话。姐夫,求求你救救妈妈。”苏东宁泪如雨下,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死去。
池斯年怔怔地看着前方,他万万没想到,能救苏母的人会是乔少桓,命运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乔少桓会开出什么条件,如果让他放弃苏雪惜,他能做到吗?
他只要想一想她不再属于他,他就心痛得快窒息了,苏雪惜,我们之间到底要经历多少波折,才能幸福的在一起?
“姐夫,你在听吗?姐夫,妈妈今天吐了好多血,好吓人,我怕……,你跟姐姐能不能提前回国,我怕妈妈熬不过这几天。”苏东宁声音都在颤抖,可见真的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