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惜
雪惜坐在石椅上,回想他蹲在她面前,帮她上药的情形来,不由得痴痴笑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安小离接连按了几下快门,然后冲雪惜喊,“雪惜,你在想什么,你的表情好荡漾啊。”雪惜回过神来,她站起来走过去,安小离将照片调出来给她看,照片上的她,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而身后,隐约可以看见别墅的轮廓。不得不说,安小离这张照片取景取得很好。
“走吧,我们回去了。”雪惜将单反关上,然后跟安小离一起向别墅走去。“雪惜,其实我觉得池斯年的妈妈很可怜,爱上的人对自己都不真心,还有池斯年的爸爸实在太狠心了,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看着自己的儿女颠沛流离,居然都没有伸出援手,实在太可恨了。”
雪惜想起上次去宋家,她并没有看到宋省长,但是看池斯年的态度,他不是不怨恨宋省长的,否则那日在办公室里,他也不会那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小离,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没想到池斯年比我更悲惨。”雪惜叹息道。
安小离挽着她的手,“雪惜,你们这叫同病相怜,难怪池斯年会喜欢上你,像你这样柔弱却也坚韧的女人,要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你的。”
“少贫嘴。”雪惜被她逗乐了。
两人说笑着走出别墅,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轿车,车里的人看见她俩走出来,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转过头来,雪惜看见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乔少桓的神色不是很好,眉间有些倦意,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西装,深色的西裤,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风衣,他五官英俊,走到哪里都是吸引人们目光的那种。
安小离对乔少桓一直没什么好感,此刻更不可能拿好脸色对他,她讥讽道:“哟,乔大公子,回家怎么不进去呀?”
乔少桓瞪了她一眼,然后绕过车头站在雪惜面前,“惜儿,我有话想跟你说,上车吧。”
雪惜不想上他的车,她摇头道:“少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
乔少桓的眼神沉了一下,不悦道:“惜儿,我们现在连坐在一起说句话都不行了吗?我以为经过上次,我们至少是朋友。”
安小离见不得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乔少桓,自作孽不可活。”
“安小离,你闭嘴,我没跟你说话。”乔少桓气急败坏道,刚才他一路跟着老王的车过来,看到她们进了别墅,他想进去,保安却将他拦了下来。
安小离正想顶他几句,雪惜拉了拉她的手,安小离没再说话,雪惜看着乔少桓说:“少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乔少桓瞪着她,她疏离防备的态度刺伤了他,他差点就要说出他可以救她妈妈的事来,他咬了咬牙,将话咽回肚子里,“惜儿,我今天诚心诚意来找你,今天你不上车,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乔少桓,你少自以为是。”安小离气愤道,以为他终于修炼成人了,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没进化完的禽兽,居然敢威胁雪惜,真不是东西!“雪惜会求你,除非天下红雨了。”
“不信我们走着瞧。”乔少桓阴阴地看了安小离一眼,又看了苏雪惜一眼,这才转身上车,拉开车门时,他说:“惜儿,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是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的。”
说完,他钻进车里,开车扬长而去。
安小离被他喷了一脸的尾气,气得不得了,雪惜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红色轿车,她知道乔少桓对她没有恶意,否则上次他不会不顾危险帮她把手机抢回来,只是他是乔震威的儿子,是池斯年的仇人,她不想惹池斯年生气,所以只能疏远他。
“靠,还说对你没恶意,那上次让水军围攻你,还有以婚姻欺诈罪起诉你的人是谁呀,现在居然威胁你,如果这都不算恶意,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恶意。雪惜,对这种人你千万不能心软。”安小离扯了扯她,其实她想说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乔震威坏成那样了,乔少桓能是好人吗?
“小离,我没有对他心软,只是觉得他突然跑到这里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能跟你说什么,除了威胁你还能说什么,你别傻了,狗都改不了吃屎,阴险的乔大少会不算计人?”
雪惜没再说话,站在路边等老王过来接他们。安小离还想说什么,恰在这时,安小离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短信一看,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
她看了一眼旁边发呆的雪惜,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宋清波下午的飞机出国,她到底该不该跟雪惜说?
而雪惜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响起,看来宋清波不打算告诉她,安小离纠结起来。
老王很快开车过来停在她们面前,两人坐上车,老王发动车子向市区开去。一路上,安小离都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雪惜这个消息。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道:“雪惜,你跟小哥还在联系吗?”
“哦。”雪惜应了一声,她想,经过那天的告别,他们恐怕不会再见面了。宋清波对她的情意,她铭记在心,这一生,她注定欠了他。
“他……要出国了,你知道吗?”安小离小心翼翼道。
雪惜偏头看她,“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他给我发短信,已经在机场了,让我不要告诉你。雪惜,我们三个人结拜一场,我不想看到你们变成陌生人。”安小离说。
雪惜眼眶突然湿润了,那天宋清波问她,他们还是朋友吗?她回答说,深爱过彼此的男女,做不了朋友。她本意是想让他彻底死心,然后去寻找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他却要走了,原来,他们已经不能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不能看同一片天空了。
“小离,你去送送他吧。”雪惜知道她不能去,他们已经告别过了,再去只会徒填伤感。
安小离着急了,“雪惜,他不是去国外散心,他有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就当是见最后一面,去送送他,行吗?”
“小离,对不起,我不能去。”雪惜低下头,将涌上来的眼泪逼退回去。原来,悲伤的时候,眼泪会也逆流。
安小离想再劝,看到她的神情,她蓦然住了口。她是他们俩感情的唯一见证人,她看到他们爱得死去活来,也看到他们分手时的撕心裂肺。她如何忍心,再去强求她去送他?
连宋清波都懂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雪惜让老王直接送安小离去机场,黑色辉腾停在机场外面,安小离看着雪惜偏头看着窗外,她什么也没说,径直下车离去。
雪惜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机场门口,终究还是对老王说:“王叔,你回公司吧,一会儿自己坐车回去。”
“苏小姐,池总让我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去送你的朋友吧,我在这里等你。”
雪惜开门下车,她不知道宋清波在那个航站楼,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茫然不知所措。然后,她听到了机场大厅的广播,“请乘坐xx航班前往巴黎的旅客准备登机,飞机马上起飞了。”
广播一直在重复,雪惜突然拔腿向前往巴黎的航站楼狂奔。她还记得毕业前夕,他问她最想去哪里玩,她说她很想去巴黎,据说那里有一条街种满了梧桐,秋天一到,那里落叶满地,很美很美。
他说等他赚到钱了,就带她去圆梦。
她奔到那边的登机口,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特别出众的宋清波,安小离哭成了泪人儿趴在他肩头,她不敢现身,悄悄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宋清波,你真的去了巴黎,即使不能带我去圆梦,你也要把这场梦圆了,对吗?
躲在柱子后的苏雪惜泪如雨下,然后她看到宋清波将安小离扶着站好,对她说了什么,安小离安静地站在一旁。然后宋清波突然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深深地凝视之后,他双手放在头顶,做了一个心形,然后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登机口。
雪惜捂着嘴呜咽起来,这个姿势,她在孩子面前做了很多次,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姿势隐含的意思。他知道她来了,所以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依然爱她吗?
雪惜眼眶酸涩,眼睛发胀,她靠在柱子上,在心里默默道:“小哥,再见!”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驼色雪地靴,雪惜抬起头来,安小离站在她面前,脸上还挂着泪,她轻轻捶了她一下,“明明就想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送他离开?”
雪惜鼻子一酸,她连忙吸了吸鼻子,“我怕我会哭。”
“傻瓜,躲着就不会哭吗?雪惜,你知道小哥跟我说什么吗?”
雪惜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