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胎气
雪惜眼眶渐渐湿润了,她忐忑了一天,等的不就是他这句话,仿佛心里有再多的嫌隙,都会因为他这句话而消失,她用力点头。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她什么都忘记了,眼中只剩他。什么帮他跟他爸爸冰释前嫌的事,她全都抛在了脑海,只想跟他回家,有他的家。
她将手放进他温暖干燥的大手中,池斯年用力握紧她,转身欲走。宋璃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她优雅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看见他们要走,她连忙道:“雪惜,你快回床上躺着,医生说了让你静养,别动了胎气。”
胎气?雪惜错愕地看着宋璃,夫人,你还能编个更靠谱的理由吗?然后,她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她顺着那两道视线望去,就看见池斯年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的肚子。
她突然有种荒唐的念头,他不会也相信这个无稽之说吧?他不会忘记了,他们这次吵架,就是因为那瓶避孕药?
雪惜干巴巴的笑:“池斯年,那啥,我……”
宋璃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将她扶上床,“都快要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医生的话也不听了,快回去躺好,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雪惜满头黑线,她看向宋璃,宋璃拼命向她挤眼睛,完全没了昨天冷艳高贵的气质。她又看了看僵站在原地的池斯年,他的神情讳莫如深,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姨,我没有……”雪惜想说她没有怀孕,前天她还跟池斯年为了要不要孩子而争吵过,而且她也有长期服用避孕药,哪里来的孩子?宋璃什么理由不好找,找这样蹩脚的理由,连她都不信,池斯年会信才怪。
“还没有吃叶酸吧,我一会儿让佣人给你送上来,你别乱动,都怪我昨天让你受到惊吓,才会动了胎气。”宋璃还在自导自演,雪惜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偷眼瞧着池斯年,他好像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宋璃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回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池斯年,看来她这步棋走对了,她说:“斯年,雪惜身体不舒服,恐怕要在这里住两天,等她身体好些,才能跟你回海城,要不你就在这里住下了?”
雪惜眼巴巴地看着池斯年,宋璃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说省长,留人的语气也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池斯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表情看起来让人有点怕怕的。
她有没有怀孕,他应该最清楚。她真害怕他会以为她拿孩子骗他,然后一气之下转身就走。到时别说宋璃留不住人,就连她也没好果子吃。
然而池斯年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道:“那就叨扰宋夫人了。”
宋璃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池斯年会答应留下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看了一眼雪惜,又看向池斯年,高兴道:“好,那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午餐。”
宋璃欢天喜地的走了,雪惜也装不下去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池斯年,轻声道:“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你明明知道我肚子里根本就没有……”
“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将我逼到这里来,我只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雪惜,你别以为我是为你留下的,今天这事,等我们回去了,我再跟你好好算总账。”池斯年走过去,他惊醒之后,就连夜开车前来,为的也不过是早早见到她。
此时见到了她,他的心也放下了。他抬脚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轻叹道:“苏雪惜,看来我要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你才不会频频出状况。”
雪惜的心,因为他这句话刹那柔软似水,她跪坐起来,靠在他肩上,“我以为你会很生气的,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知道道歉,看来还不算无药可救。”池斯年顺势揽住她的腰,昨天知道她不见了,他虽镇定的指挥寻人,但是心里还是慌乱了。之前她闹脾气离家出走,他满大街的找她,都不曾有那种心慌,因为他知道,她是安全的。
可是昨天她突然失踪了,在种种常理推测下,她不会离家出走,肯定是被绑架了。而显然的,绑匪不是为了钱,否则不会几个小时都不给他打电话。
他最怕的就是对方是来寻仇的,他甚至害怕,自己找到她时,会不会已是……。也是那时他才恍然明白,苏雪惜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他的软肋。
“你怎么找到我的?”昨天在军区大院外,她求救时,警卫明明看到她被人掳走,还是装作没有看见,任她被那两个黑衣人塞进车里。
可想而知,省长这边早已经跟那边警卫队打了招呼,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她被人掳走的事,那池斯年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百密总有一疏,苏雪惜,找你真累。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了,知道吗?”来的路上,池斯年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削她,此刻看到她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他就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心疼。
雪惜往他怀里挤了挤,委屈道:“你那天那么生气,我很害怕。池斯年,其实我很想给你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长得像你,就算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还有他。可是我怕,我怕他将来长大了,问我别人都有爸爸,为什么他没有?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让他来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自卑中。”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你了?”池斯年亲了亲她的发顶,他表现得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总会有这样的担心?
“池斯年,你不会懂,当你因为我动了舒雅留下来的吉他而大发雷霆,当你因为舒雅的一个背影而将我扔在路边时,我的心就不安极了,或者你从未说过你会不要我,但是你用行动证明,你心里还深深爱着另一个女人。”雪惜伤感道,她真不想在他面前说这些啊,可是她不说,他就永远也不会懂,她在担心什么。
池斯年搂紧了她,“对不起,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苏雪惜,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首诗吗?”
“嗯?”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向你表白了,只是你笨得没有懂而已。你这么笨,我真担心我的孩子也遗传了你的智商。”池斯年耳根子微微红了,他不是一个擅长说情话的男人,总觉得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雪惜忽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两人都吃痛的闷哼一声,雪惜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焦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了,你有跟我说过什么诗吗?”
池斯年被她盯得别扭起来,他将她的脑袋一推,倒在床上,“这么笨,自己想!”
雪惜看见他躺在床上,连忙爬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直晃,“亲爱的,到底什么诗嘛,人家真的不记得了,再说一次,好不好?”
池斯年傲娇地扭过头去,留给她一个特高贵特冷艳的侧脸。雪惜有求于人,放软了声调,“求你了,再说一遍嘛,求求你了。”
池斯年不是不理她,她连忙爬到他另一边去,可怜兮兮的哀求:“拜托啦,我知道我很笨,可是谁让你告个白都那么深奥,智商不够啊。”
池斯年将头扭到另一边去,雪惜又爬到另一边,他再扭,她再爬,后来实在爬累了,她就直接骑在他身上,趴下去捧住他的脸,“到底什么诗嘛?”
只顾着追问的苏雪惜,压根没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撩/拔人。池斯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一点不含糊,我给你念过几首诗?”
雪惜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半夜给她打电话,在她耳边念的那首诗,她恍然大悟,她念了出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雪惜。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晴蜓立上头。爱雪惜,爱雪惜……”
她眼前一亮,那晚,他在电话里不停重复这句诗,后来她没有反应,他就骂她是猪,然后挂了电话。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跟她告白了,是她没有听懂。
雪惜的眼睛越来越亮,她趴在池斯年怀里,脸上的笑容越绽越美,“池斯年,你告个白都这么闷骚,还真像你的风格。”
池斯年被她笑得耳根子都红透了,这是他第一次告白,结果他说了半天,她都没有听懂,他才会一气之下骂她是猪。“明明就是你笨,还怪我闷骚……,喂,你说谁闷骚呢?”
池斯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板着脸瞪她,她一点也不怕他,咯咯笑开了,“闷骚的那个人就是池斯年,哈哈哈!”
笼罩在心头多时的阴云彻底消散,雪惜庆幸自己没有用别的方式去试探他对她的感情,否则她一定不会知道,其实他早就已经爱上她了。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原来他们的感情是同步的,他并没有落下她多少。
池斯年气恼不已,他就知道让这小丫头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告白了,她一定会取笑他的。他突然伸手咯吱她痒痒,雪惜被他咯吱得笑得喘不过去来。
一边笑一边躲闪着他的手,“哎呀,我错了,老公,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