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送来
出租车越开越偏,最后出了城区,向郊外开去。雪惜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线,她一阵心慌,直到出租车停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高楼面前,她看到门前的招牌,脸上的血色尽失。乔震威居然约她在这里见面,她控制不住浑身颤抖,颤着声音道:“师傅,请送我回城里。”
这里是她一生的梦魇,是她最初遇上乔震威的地方,是她极力想要从生命里斩去的过去。乔震威居然约她到这里来,他到底是何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司机瞧她脸色白如纸,担心道:“小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雪惜摇头,“师傅,麻烦你送我回城里。”
司机又看了一眼,连忙调转车头,往城里的方向开去,刚开出百米,雪惜的手机响起来,她看着那组手机号码,迟迟不敢接通。
“小姑娘,是你朋友打来的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快接电话吧。”司机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见她怔怔地盯着手机不接电话,便提醒她。
铃声再度响起来,雪惜深吸口气,接通,“喂?”
“雪惜,怎么不下车?怕了吗?”乔震威的声音从电波彼端传来,明明很正常的声音,此刻听在她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乔伯父,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办,改日再见吧。”雪惜语气冷硬道,她没想到乔震威会约她来这里见面,他是想提醒她什么?
“雪惜,我叫你到这里来,是要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如果没有我,你不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你千万不要忘记了,我才是将你从火坑里救出来的人。”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您的大恩大德,所以您不用这么费尽心机的提醒我,乔伯父,您的所作所为,让我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雪惜恼怒地掐断了电话,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
乔震威太狠了,明明知道那是她一生都不想再触碰的过去,他却如此残酷地揭开她的伤疤,让她心里对他还尚存的感激之情彻底消失殆尽。
车子缓缓驶离,将那栋金碧辉煌的高楼远远地抛在后面,那里是男人的销金窟,是女人的地狱。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曾来过这个地方。
手机没再响起,雪惜靠在后座上,她曾经那么不堪,她有什么资格站在池斯年身边?雪惜承认,这段自己快要遗忘的过去,让她再度自卑起来。
回到市区,雪惜付了车费,神情恹恹地站在公司楼下。公司大楼高耸入云,阳光洒落下来,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无形中设了一道屏障,将她阻挡在外,让她跨越不了。
雪惜怔怔地看着,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她转过身去,正欲走开,却在看到距离自己十步之遥的池斯年时,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她脸上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擦去,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池斯年看着她,微微叹息一声,抬腿向她走来。雪惜已经反应过来,她想后退,脚却像定在地上了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在她一步之遥站定,“你……”
她刚张嘴,声音里的却带着哭腔,她连忙闭上嘴,见他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径直抹掉脸上凉凉的泪珠。
“怎么哭了?”池斯年低头看着她,她眼圈红红的,像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我哪有哭,我就是在瞻仰你的王国,被阳光刺痛了眼睛。”雪惜不承认自己哭了。
池斯年感觉到她在回避自己,蹙了蹙眉头,上前一步,突然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哪有啊,谁敢跟我说什么?我现在有你罩着,人家巴结我还来不及呢。”雪惜努力微笑,可还是没办法掩饰住眼底的黯然。
“是吗?”
“当然啦。”雪惜强装轻松道。
池斯年笑着摇了摇头,状似许诺道:“苏雪惜,我会一辈子罩着你。”
雪惜一愣,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池斯年终于被她傻傻的样子逗乐了,他轻点她的鼻子,“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雪惜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去哪里玩呀?”
“秘密!”
………………
乔梦洁从床上爬起来,她浑身痛得像被大卡车碾过,她坐起来时,胸前的被子滑了下来,她肌肤一凉,她低头看去,一下子就慌了,她身上没穿衣服。
她尴尬的移开视线,同时意识到什么,她飞快扯过浴巾围在身上,昨天摔倒扭到的腰痛得钻心,她围浴巾时牵动肌肉,浑身已经痛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去,就见那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一脸兴味地盯着她。
乔梦洁蹙紧秀眉,瞪着他:“该死的,你居然趁人之危。”
“乔小姐冤枉啊,我昨晚根本就没有碰你,是你一直拉着我不准走,然后还吐了我一身都是。”袁世宁大呼冤枉。
乔梦洁认真回想了一下,昨天袁世宁送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后,医生说她只是扭伤,然后开了扭伤的药给她,让她回去擦药就好了。
从医院出来,她整个人都很消极,袁世宁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说带她出去兜风,她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别墅,也不想做一个充/气娃娃,等着陈森来光顾她,她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去了海边,海风拂面,有股腥咸的味道。很冷的天,她突然想放纵一下,脱了鞋子,赤脚走在冰冷的海水里,她冻得浑身直颤抖,却觉得特别过瘾。
袁世宁一直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乔小姐,你别闹了,快上来吧,这么冷的天,你泡在海水里,会着凉的。”
乔梦洁转过头去,笑睨着他,“袁先生,你能不能去前面的小超市里买几瓶啤酒过来,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可不要辜负了美丽的时光。”
袁世宁当真去买了酒回来,他提着酒走到她身边时,她正蹲在那里嚎啕大哭,袁世宁坐在她身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罩在她孱弱的肩头,“乔小姐,难过就哭吧,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为什么他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袁世宁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诡光,随即又淡去,“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乔小姐,你这么聪慧又漂亮的女人,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的。”
“我不要很多男人,我只要他。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他时,是在一场宴会上,我手袋上的拉链挂住了桌布,然后打翻了一桌的点心,我也向后倒去,然后他就像天神一样突然降临我身边,扶住了我的腰,柔声问我,小姐,你没事吧?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心跳失了速,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他也如我所愿,跟我在一起了。”乔梦洁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斜刺里递来一条手帕,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道:
“我原以为我们会结婚,会永远在一起,可是,他接近我只为了我嫂子,为了搞垮我家,都是我引狼入室。他伤我这么深,可是我还是该死的爱着他,袁世宁,你会不会觉得我无药可救了?”乔梦洁转头看着他。
“怎么会?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孩子,他不懂得珍惜,自然会有人珍惜你,别哭了,来,喝酒吧。”袁世宁拉开易拉罐,递冒着雾气的啤酒递给她。
乔梦洁接过去,咕噜咕噜喝完一瓶,“对,他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我何必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这么痛苦,我要振作起来,我想让他尝尝辜负我的代价,来,干杯。”
袁世宁与她碰了一下,也喝了一大口酒下去,“梦洁,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来,为我们今天的相遇相识干杯。”
两人坐在海边喝了许多啤酒,乔梦洁说了很多话,句句不离池斯年,最后她醉倒了,趴在地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她心里一阵恶心,吐得翻天覆地……
乔梦洁记起昨晚的一切,脸红了红,“对不起啊,昨晚谢谢你,要不是你将我捡回来,说不定我……”
“乔小姐太客气了,昨晚是我把你灌醉的,如果我就这样把你扔在海边,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也难辞其咎。”袁世宁坐起来,将浴巾随意地围在身上,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递给她,“穿上吧,你的衣服恐怕不能穿了,我让人去给你买了,一会儿就会送来。”
“谢谢。”乔梦洁接过衣服,转身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浴室里就传来水声。袁世宁看着浴室紧闭的门,唇边掠过一抹复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