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雪惜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他这又是生哪门子的气?“池斯年,你别这样,让人看见影响不好。”纠结半天,她也只纠结出这么一句话。假如时光倒流,他没有救过她的命,他没有两天来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她一定还会跟他划清界线。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忘恩负义。
“影响不好?你他~妈怕影响谁?苏雪惜,我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某人狂霸酷炫拽的声明,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
雪惜呆了一瞬,才小声反驳,“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可是心到底还是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我说你是我的就是我的,不信我们走着瞧。”池斯年忽然松开她,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如一阵旋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雪惜心跳如擂鼓,砰砰砰,砰砰砰,久久不曾慢下节奏来。
接下来一天时间,池斯年再没来过。雪惜在医院里闷得快要发霉了,她不敢开机,怕一开机就会接到乔少桓的电话,然后她会迫不得已的撒谎。
她想起先前撒的谎,连忙拿起电脑开机,连接网络,点开百度。度了一下y市到海城坐火车需要多少时间,好在y市离海城有些距离,至少要坐36小时火车。
她查了一下她谎称的那个时间段有没有从y市到海城的火车开出,居然人品爆棚的真的有一辆列车,她连忙记下列车号,以备不时之需。
她算着时间出了院,肩上的烫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可见她昏迷那两天已经被人精心护理过。想起池斯年眉宇间凝得化不开的疲惫,她叹了一声。
钱债好还,人情债她该怎么还?
走出帝景天成,她看见顾远兮站在一辆黑色奥迪车旁,似乎在等什么人。她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小姐,老板让我送您去火车站。”顾远兮迎上来,恭敬有加道。
“送我去火车站干嘛?”雪惜没有反应过来。
顾远兮接过她手里的包,将事先准备好的火车票递给她,“老板说演戏要演得滴水不漏,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
雪惜确实是要去火车站的,她不知道乔少桓哪根筋搭错了,会跑去y市找她。为了不落人话柄,也为了圆池斯年撒的谎,她必须去一趟火车站。
可是此刻看见顾远兮递来的火车票,她似乎能从火车票上看到池斯年那张满含讥讽的俊脸,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猜了个十成十,这让她感觉很难堪。
“我不去火车站,我去医院。”雪惜抢过自己的包,转身欲走。
顾远兮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苏小姐,我不想跟您拉拉扯扯,这里是帝景天成,随时有认识乔家的人出来,认出了您,恐怕不太好吧。”
靠!
雪惜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钻进车里,然后甩上门,紧张兮兮地四顾张望,发现没人看见她,她才松了口气。
顾远兮一定是故意的!
跟着人潮步出出站口,雪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出类拔萃的乔少桓,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帅气,又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名牌,往那里一站,让人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更何况,他手里还举着一个写着她名字的牌子。
雪惜囧,乔少桓,你这是要闹哪样?
她听见身旁的小姑娘在羡慕嫉妒恨,心里有种想把乔少桓掐死的冲动,他要丢人就算了,干嘛非得拉她垫背?
她默默地默默地往边上挤去,装作没看见他。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住了手臂,乔少桓气急败坏地瞪着她,“苏雪惜,我举那么大个牌子,你眼瞎了么?”
雪惜看着四周人群的目光落在他们俩身上,还有小姑娘看见他拽着她,芳心碎了一地。她窘迫极了,想挣开他的手,他却更加大力地抓住她。于是,她只好装傻:“少桓,你不是在y市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乔少桓梗住,俊脸上浮现几许异样的难为情,“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脸白得跟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乔家虐待你了。”
雪惜没有费心去猜他来火车站的动机,或许是他大少爷的掌控欲犯了,或许是想要来杀她个措手不及,看她有没有撒谎。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她都绝不会想到他是因为关心她才来找她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乔少桓想起那晚她负气离家出走后,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她骑着电瓶车,肯定淋雨了,他突然伸手覆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还好没发烧,既然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坐火车回来,我爸给你那么多钱,你都干什么去了?”
乔少桓的动作让雪惜呆了呆,下一秒心里就产生了抵触情绪,她装作避让行人避开他的手,“我都说我没事了,再说你爸给的钱,是给我妈看病的,我怎么能为了自己享受就乱用?”
乔少桓的手落了空,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顺势揽住她的肩,说:“我们结婚后,我好像还没去看过咱妈,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咱妈?雪惜诧异地看着他,连他揽住她的肩都给忽略了。婚后,她无数次想带他走到妈妈面前,告诉妈妈她结婚了,但是乔少桓从来没给过她机会。
如今她已经没有这心思了,他自己却主动提起。
他是出于什么心思要这样做?是因为刘言心住进乔家,他觉得他对不起她,想要弥补她吗?
可是这迟来的弥补,她真的不想要,“少桓,我很累……”
“哦,那就改天吧,走,我送你回家。”乔少桓依然揽着她的肩,她穿了件无袖雪纺t恤,露出圆润的肩头。
他手掌落在她肩头,掌下滑如凝脂的肌肤让他的心躁动不已,他不由得揽得紧了些。刚才等她时,人潮涌出来,夹着一股汗臭与异味,险些将他熏晕过去。
而此刻,拥她在怀里,她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幽香,竟将那股汗臭味掩盖住,让他浑身都舒爽起来。
他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听老头子的话,让她空守深闺?
雪惜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坐上乔少桓招摇过市的法拉利跑车,乔少桓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很无措,就比如此刻。
乔少桓跟着上了车,却并没有马上开走,仿佛故意要在窗外那些小女孩面前秀恩爱一般,微微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他靠近的那一刹那,雪惜身体绷得又僵又直,她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少桓,我自己来。”
乔少桓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吸了口气,满鼻的幽香中,他声音微醺,“别动!”
雪惜不是没感觉到乔少桓的异样,他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脖子上,她浑身都冒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心里兵荒马乱。感觉到他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雪惜急中生智,指着前面大声道:“少桓,前面有交警。”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前面真的开来了一辆警车。
乔少桓在心里低咒一声,迅速给她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去。
雪惜坐在副驾驶座上,轻轻的吁了口气。
车开到一半,雪惜认出这不是回乔家的路,她扭头看向乔少桓,“我们不回家吗?这是要去哪里?”
“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肯定又饿又累了,我们先去吃了饭再回去。你要是累了,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你。”乔少桓难得如此体贴道。
他知道苏雪惜不是一般的女人,用金钱与奢侈品都打动不了她,唯有润物细无声的温暖。只要能够得到她,他花费些心思又如何?
他就不信他会比老头子弱。
雪惜哪里敢睡?这几天的乔少桓跟中邪了似的,一改平日厌恶她的态度,对她大献殷勤。有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她想不防备都难。
想来真的有些可笑,坐在她旁边的是她的丈夫,她对他却像防贼一样。她不知道正常的婚姻是什么样的,但是绝不会像她这样。
他的示好、他的亲近,都让她感觉到他别有用心,可是他是她丈夫,他真的想图些什么,她有立场可以拒绝吗?
雪惜心乱如麻,她强打起精神道:“刘小姐在家里住得还习惯吗?”
好吧,乔少桓有再多的心思,也被她这句问话给毙了。他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么自然而然的提起刘言心,没有一点生气或是吃醋的样子,让他感觉很受挫,“苏雪惜,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言心住进我们家?”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雪惜反问,其实她更想说,她介意他就不会把刘言心接回家住吗?可是她不想自取其辱。
秒杀!
乔少桓差点被她淡然的语气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习惯了女人的众星捧月,雪惜对他的不稀罕让他自尊心严重受挫,他咬牙切齿道:“苏雪惜,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公。”
“我也没忘记刘小姐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雪惜想,她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乔少桓的自私。
他一边怀抱初恋,一边跑来跟她说他是她老公,搞大别人肚子前,他怎么没想过他是她老公呢?
乔少桓的心情立即就雨过天晴了,原来她装得那么不在乎,实际上心里还是在乎的,否则她的语气怎么那么酸,他的语气放软了些,半哄半宠,“惜儿,言心是言心,你是你,你才是乔家的正牌大少奶奶。”
雪惜看着乔少桓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冷气太强,她忍不住浑身一哆嗦。乔少桓这是什么意思?想左拥右抱,妻妾成群?
他可真博爱!
雪惜气得发笑,“乔少桓,前女友怀了你的孩子,你依然保住了我在乔家的地位,你是不是觉得我该特别感激你啊?”
乔少桓皱了皱眉头,有些愠怒地瞪着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妈特别想抱孙子,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言心怀孕的事,刚回国就去把言心接回家,说要就近照顾,我也是回家后才知道的。”
“你分明也接受了,不是吗?”雪惜不想埋怨,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都说了,接言心回家是我妈的意思,你还想怎样?”乔少桓似乎没耐心了,连哄都不想哄她。他一定是脑子犯抽了,才会跑去y市找她,才会跑去火车站接她。
雪惜冷静下来,一脸漠然道:“我没想怎样,也没资格怎样。我只是想说,既然你爱刘言心,就一心一意的对她,不要三心二意。我除了不能跟你离婚,不能让她名正言顺,其他的你们想怎么样都行。你也不用费心来讨好我,真的,没必要。”
原来她以为他来找她是想费心讨好她,乔少桓何时对人这样低眉顺眼过,偏偏她还不领情,对他明嘲暗讽,他面子上挂不住,一脚猛踩刹车,冷冷道:“下车。”
雪惜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她惊魂未定,又听到乔少桓叫她下车,她越加觉得乔少桓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她想骂人,最终还是很有骨气的下车,她刚想去拿自己的包,性能绝佳的法拉利跑车已经如箭一般急射出去,转眼就没了踪影,只剩空气里回荡着震耳发聩的发动机声音。
靠!
雪惜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一时也弄不清他把她扔在了什么地方。想到包还在他车里,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死变态乔少桓,拽什么拽,谁稀罕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