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教育与产业
为确保投资者获得收益,白鸥港当局在召开首届股东大会的时候制定出如下方案:教育发展基金独立核算,定期接受审计并向全体股东公布财务报告,具体经营委托给一家稳健可靠的信托公司,从制度上杜绝挪用善款之类贪腐行为,通过投资国债、年金、不动产之类低风险、收益稳定的理财项目使资产持续增值,然后将资产增值的部分拿出来投入学校基础建设、雇佣名师以及为寒门学子提供助学贷款。
彼时白鸥港的经济活动正处于上升期,日益兴旺的工商业和海外贸易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而教育发展基金也依托白鸥港的区位优势获得“稳定”与“发展”这两大红利,信托运营产生的利润足以支付教育开支,不出数年海豚湾便从一片荒地渐渐发展成如今学术氛围浓厚、基础设施完善的大学园,高等专科学校由最初一座孤单的神学院拓展到涵盖当前社会主流行业的五大学院。
教育发展基金获得自生能力,教育产业的发展也就进入良性循环。有钱好办事,学校越办越红火,在本德同盟各邦建立起良好的口碑,成为招纳凤凰的梧桐树,也就自然而然的垄断了北海湾的教育行业。其它各邦此时再想兴办教育与白鸥港竞争,就好比大卫试图击倒巨人歌利亚,是非常困难的。而这一切的根基都在于白鸥港在本德同盟中的强势地位,政治、经济和军事的强势地位自然而然带动教育产业的强势,除非白鸥港走向衰败,否则海豚湾大学区在教育界的垄断地位便很难被打破,这是社会经济生活环环相扣的一个侧面,也就是所谓的“马太效应”——好的越好,差的越差;富的越富,穷的越穷。
教育事业发展壮大了,收获的季节也就到了,当初那些投资教育发展基金的工商业家获得的回报又是什么?
从教育发展基金的账户中分钱?那是违法的。
卖掉手中的教育发展基金股票?那是短视的。
正确的牟利方式要通过慈善的面目展现,也就是“助学贷款”。
海豚湾五大学院的三千学子,其中的确有很多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神学院、法学院和艺术学院尤其多,这三个学院的收费也是最高的;但是海事学院和工程学院的就读者大多来自中产家庭,有些还很贫困,他们求学的主要目的并非加深信仰、陶冶情操或者提高个人修养,也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在人前装逼,说白了就是掌握一技之长,谋一份可供糊口的职业,帮助父母和亲友改善生活困境。富家子弟可以不在乎学费,贫寒子弟却不得不思索如何在这四年的求学生涯中生存下去,囊中羞涩,饭都吃不饱,空有求知的渴望也无法付诸实践。
白鸥港教育发展基金提供的“低息助学贷款”,帮助这些穷学生打开一道通往梦想殿堂的大门。无论出身哪个城邦,只要通过入学考试,递交一份贷款申请,就可以获得一笔按月发放的津贴,待到完成学业之后再偿还。
四年的低息助学贷款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刚毕业的穷学生偿还起来压力不小,为了缓解压力,当局还提供了一个备选方案——如果学生愿意接受当局安排的就业计划,那么有可能免除贷款。
具体是这样操作的:所有接受该计划的学生,都将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参加考试,通过笔试者参加白鸥港三十二家工商业行会代表组成的联席面试会。
企业主们可以根据学生递交的简历、笔试成绩、面试观感进行综合打分,然后挑选适合本行业的人才与之签订雇佣合同。为期五年的雇佣合同,薪金坦率地说比正常聘用的同等学力人才要低一个档次,但是有一个好处——就业者完成五年合约之后,助学贷款一笔勾销。
对穷学生来说,偿还助学贷款意味着长期节衣缩食过苦日子,接受就业分配固然也要给人廉价打工五年,然而收入状况总得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刚毕业的单身汉家庭负担不重,小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五年之后免除助学贷款,这不也挺好的吗?因此对寒门子弟而言,接受定向分配是主流,而且普遍认为这是一桩善政;企业家们以低于市场价格的成本获得高素质员工的同时还博得慈善美名,天下哪有比这更好的事?
这些接受定向分配的年轻人,五年过后大抵成为所在行业的骨干,下一份工作合同加薪升职是普遍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也到了娶妻生子安身立业的年纪,已经对当前的生活形成了某种程度的路径依赖,你让他们改行或者离开白鸥港返回乡下老家重新创业,大多数人是不肯的,于是绝大多数来自各邦、出身寒门的人才都留在白鸥港定居,继续提升白鸥港相对本德同盟其它城邦的人才优势,人才优势亦将转化为更多、更新的发明创造,带来更多的财富,间接提升了白鸥港的技术和资本优势,与其它城邦的差距越拉越大。
罗兰并不认为这种办学模式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但是他也承认:白鸥港推行教育产业的实践经验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对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来说,大学生活好比漫长而清苦的修行。每天早上五六点钟起床,七点整深海·塞悉拉神殿的钟声敲响,催促他们去上课。于是乎年轻的学生们就从自己的出租公寓或者寄宿家庭里面一涌而出,人流如同黑色浪潮沿着狭窄的街道从四面八方朝校园区推进,最后分散到各个授课大厅门前。
这些大厅分散在各个学院,以罗兰这个穿越者的眼光来看设备相当简陋,冬天里用火炉取暖乌烟瘴气,夏天没有降温设备闷热如蒸笼。大厅中整齐排开一行行掉漆的长条桌,看起来更像餐桌而非课桌,搭配同样款式的长条凳,女生(大多来自中产家庭)独占一排,其它座位全都挤满身穿校服——白衬衫加黑外套——的男生,活像一群抱团取暖的鼹鼠。
讲台在教室的一头,教师坐下来讲课,时间可能长达一上午,没有什么课间休息,台下的学生为了跟上授课节奏不得不拼命抄录笔记,久而久之大多练出两手绝活:一为“速记”,一为“憋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