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谦刚刚松了口气，谭舒雅又开口说话了。这次说话的语气比之前平缓了许多，里面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可这句话却让顾秉谦的脸色立刻苍白下来。
    谭舒雅说的是：顾秉谦，我恨你。
    顾秉谦将谭舒雅紧紧抱在怀里：舒雅，不仅你恨我，我也很恨我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调查清楚，恨自己为什么盲目的报仇，从来不肯问她一句。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当年的婚礼继续下去。
    如果他当初没有悔婚……一切，就都不是这个样子的了。
    “舒雅，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看着谭舒雅苍白的脸色，顾秉谦轻轻问出这句话。
    谭舒雅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坐着的顾秉谦，怔了一下。过了片刻，她彻底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冷声问：“你怎么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见衣裳完好，没有异样，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看着她的动作，顾秉谦忍着心里的悲痛，“昨天你发烧了，我就过来看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谭舒雅皱起眉头。她四下看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也就暂时放下了。她站起身来下逐客令：“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顾秉谦看着谭舒雅，眼神里满是痛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走到客厅里，马上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顾秉谦突然转过身来将谭舒雅抱住：“舒雅，对不起！是我愚蠢！是我可笑！是我愚不可及！”
    “舒雅，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谭舒雅挣扎了一下，顾秉谦抱的太紧，挣扎不开，谭舒雅也就不再动了，任由他这样抱着。只是这样让他抱着，一句话都不说。
    “舒雅……”顾秉谦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
    谭舒雅冷笑一声，道：“顾先生，你这是不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吗？”她说的是让顾秉谦永远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顾秉谦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抱着她的胳膊松了不少。谭舒雅将他的胳膊推开，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冷漠道：“顾先生，你该走了。”
    顾秉谦无奈，只能离开。
    房门关上，谭舒雅立刻去寻找，在客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没有看到自己主动打给顾秉谦的通话记录，她靠在墙壁上，长长松了口气。
    门外，顾秉谦又在外面站了许久，然后才转身离开。只是这次他没有能够自己离开，他走到楼下的时候，还没走到车旁，身体就倒了下去。
    彤彤是在八点醒来的，看到坐在她身边的谭舒雅，她高兴的扑进谭舒雅怀里：“妈咪！你真的醒了！这次爸爸没有骗我！妈咪真的醒了！”
    谭舒雅皱眉。彤彤将自己给顾秉谦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遍，她转动着小脑袋寻找着顾秉谦：“妈咪，爸爸呢？爸爸去哪里了？”
    “爸爸他回去了。”谭舒雅的声音十分的平静。
    “妈咪。”彤彤抓着谭舒雅的衣角，“妈咪，我们真的不要爸爸了吗？”
    “彤彤，你想要爸爸吗？”谭舒雅抚摸着彤彤的小脑袋。彤彤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道：“妈咪，彤彤要和妈咪在一起。永远和妈咪在一起！”
    谭舒雅将彤彤搂进怀里，视线看向虚空处，眼中情绪莫名。
    临近年关，苏台又下了一场大雪，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早上吃过早饭，谭舒雅带着彤彤一起去了医院，刚打开病房的门，谭舒雅就看到了一身白色西装的顾秉谦。除了顾秉谦之外，病房里还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他们在用英文交流着谭维德的病情。
    “这是……”谭舒雅将谭舒铭拉过来，低声询问。
    谭舒铭看了顾秉谦一眼：“这是秉谦哥……”看到谭舒雅紧皱的眉头，谭舒铭立刻改口，“这是顾秉谦从国外请来的医生。说是国际上顶尖的专家，可能会让咱爸醒过来！”
    外国医生商讨一番之后，便和顾秉谦一起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是院长带了一个医生过来，跟谭舒雅他们商讨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谭小姐，您觉得怎么样？”院长十分有眼色，知道在这里得看谭舒雅的。
    谭舒雅看了顾秉谦一眼：“我听你们的！”
    “那好，接下来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治疗！”
    顾秉谦离开的时候，谭舒铭试探着道：“姐，你去送送顾先生吧。”谭舒雅情绪复杂的看了顾秉谦一眼，默认了。
    雪仍旧在下着，风还很大，一开门，就能感觉到冷风往人的衣裳里钻。顾秉谦在离住院大楼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舒雅，你上去吧。我走了。”
    谭舒雅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他。顾秉谦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舒雅，还有什么事情吗？”谭舒雅动了下眼睛，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
    顾秉谦不解，过了好一会儿，看着谭舒雅的身影消失，在转身离开。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谭舒雅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他行走在风雪里。
    年三十。
    谭舒雅从家里包了饺子，煮好了之后带到医院里来。她特地给谭维德盛了一碗，拿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递到谭维德嘴边：“爸，过年了，我包了饺子，是你最喜欢的西红柿虾仁的，你快尝尝！”
    谭维德自然是没有反应的。
    谭舒雅嘴角微微勾着，将一碗饺子挨个在谭维德嘴边碰过了，才放下，开始自己吃。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每年过年他们都在一起包饺子，今年仍旧不例外。
    刚吃了一个饺子下去，彤彤突然道：“妈咪！外公的手指头动了！”谭舒雅和谭维德立刻放下碗看过去，谭维德的手指上夹着测试血氧饱和度的感应夹，除了夹子那端的数据在动，谭维德的手指仍旧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没有丝毫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