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低头一看，是一份报纸。
    确切地说，是一份在济南并不算特别出名，但发行量还说的过去的新兴报刊，名曰《泉城商报》。（注：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欧阳梦娇指了指报纸的第二版，上面的标题一下子让陆辰愣住了：《鑫梦商厦暴力管理层，这样对待客户羞不羞？》
    陆辰粗略地看了一下内容，正如标题所书，里面所写的，正是昨天下午在鑫梦商厦发生的那件事。不过，里面的真实情况，却经过了很多巧妙的添油加醋。这篇文章，主要揭示了鑫梦商厦在管理上存在的漏洞，以及对客户的凶暴态度。文章还有一个模糊的配图，正是陆辰和范同交涉的一个瞬间画面。双方的面目都被打的马赛克，而且，未出现任何人名的实名。不过不得不佩服那位隐藏拍照的人，这张配图所抓拍的镜头，让人一看之下，就真如标题所注一般，像是陆辰在野蛮地谩骂着客人。
    陆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太过分了！肖燕她太过分了！这明明就是设计好了，要抹黑我们商厦！
    欧阳梦娇轻叹了一口气：是很过分！不过这家报纸效率还真高，一大早就出来了。看来，他们一定是收了肖燕什么好处。
    陆辰道：他们出招了，我们却束手无策！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肖燕要个说法！
    欧阳梦娇强调道：她都巴不得呢！她现在就是在针对你！要不然，请我妈出来得了，我倒要看看，她肖燕买不买账！
    陆辰说道：还不到那一步。好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欧阳梦娇点了点头：也别着急。肖燕不敢用真名，这证明她还是有所顾忌，留了一点余地。
    陆辰道：她这是在一步一步地损坏鑫梦商厦的声誉！
    待欧阳梦娇离开，陆辰叼上一支烟。刚才还在暗自欣悦的他，此时却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愤怒当中。
    他又将泉城商报上的内容，仔细地看了一遍，记下了上面留的电话，用手机拨了过去，他决定要怒斥一下这家报纸不负责任的行为，并且要求他们声明道歉。
    但是一阵待机铃声之后，并没有人接听电话。
    继续拨，仍旧无人接听。换了报纸上的另外一个电话，终于有人接听。
    陆辰愤愤地说道：你们乱登不实文章，不用负责任吗？
    那边是一个轻柔的女音：您好先生，您能说的清楚一点吗，您觉得哪篇文章不详实呢？
    陆辰强调道：第二版，鑫梦商厦暴力对待客户那篇！我真是搞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无孔不入！你们到底收了别人多少好处，要抹黑鑫梦商厦？我警告你，鑫梦商厦不是好惹的，你们自己掂量着来！
    那边道：这样，先生，请问您是鑫梦商厦的领导吧？
    陆辰道：我就是这篇文章里的当事人！马上，马上接你们总编电话！
    那边道：我们总编……今天不在。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吧，我会向他传达。
    陆辰道：你告诉他，写这篇文章的人，还有他，还有你们整个报社，都摊上大事儿了！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只是在告诫你们，写文章做新闻，要对得起良心！别捕风捉影，别利欲熏心。别为了一点点的好处，出卖了业界良心！
    那边道：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们报社有揭露真相的义务和权利。如果您觉得我们的报道不属实，请您提供相应的证据……
    陆辰忍不住骂了出来：你敢说你们的报道属实？那么也请你们拿出真凭实据来！
    那边道：我们文章的配图，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我们对图片做了一定的处理……
    陆辰意识到这个接听电话的，并非是报社的核心人员，跟他废话没什么用。于是陆辰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让你们总编，以最快速度给我回电话。你告诉他，你们这次惹的麻烦，很麻烦。你们严重地损害了鑫梦商厦的声誉。你们，要为此负责！
    那边道：好的先生，我会替您转达的。请问，您还有别的……别的话想说吗？
    陆辰倒是很诧异，这个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遇事后的淡定。
    这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客服！
    挂断电话之后，陆辰又叼上一支烟，心中五味翻滚。
    他决定拿着这份报纸，去找付洁商量对策。但是转而一想，他还是认为应该先给肖燕打个电话。
    但是让陆辰很意外的是，肖燕并没有接听电话。
    连续拨打，那边仍旧没有接听。
    敢情这肖燕也跟自己玩儿起退避三舍来了？这一招，学的挺快啊！
    陆辰随即拿着报纸去找付洁，办公室外面，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了一阵男女的议论声。
    男音是包时杰，女音是付洁。包时杰说：付总我觉得肖燕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化解，那就是……剔除陆辰这个毒瘤。
    付洁道：这件事肖燕并不是单单针对黄总，她是在针对整个鑫梦商厦。
    包时杰道：但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肖燕就不会收手。今天已经有好几家报纸，在替肖燕当枪使。再这样下去，恐怕鑫梦商厦的名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付洁道：我是不会开除黄总的，我也没这个权限。包经理，我知道你和黄总有过节，他也的确对你做了一些……一些过火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摆正心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对付肖燕。而不是到我这里来，互相拆台。
    包时杰道：我这也是……也是为了鑫梦商厦，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付洁强调道：如果按照你说的做，那肖燕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好了，报纸都放这儿，你先回去！
    包时杰道：付总，你再权衡一下。除了这个办法，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闭嘴吧！’付洁道：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开这样的玩笑。黄总和我一样，与鑫梦商厦共存亡！我就算是清除你包经理，也不会打他的主意。你懂我的意思吗？
    包时杰道：我当然……当然知道，你和黄总是一起打拼过来的。但是……好吧，如果付总不想走这一条路，那我只能豁出去了！
    付洁反问：你怎么豁出去？
    包时杰道：请允许我作为鑫梦商厦的使者，去找肖燕谈！
    付洁脱口道：你级别太低，肖燕会跟你谈？
    包时杰道：那就试试呗，成则已，不成又不损失什么。
    付洁道：你还真是不知道深浅。好，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也不给你泼冷水。但是你要记住一条，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是我们的错，你别在肖燕面前抬不起头来！
    包时杰强调道：这个……我懂。
    ……
    陆辰在办公室外面，隐约听到了里面几乎全部的对话。
    这狗日的包时杰，竟然跑到付洁这里来弹劾自己，要付洁开除自己！真他妈的不自量力！
    对于付洁对包时杰说的这一番话，陆辰心里有些感动。他一直以为，付洁现在最器重的是包时杰，对他的建议几乎是言听计从。但今天看来，自己真的是错怪付洁了。尤其是付洁那句‘我就算是清除你包时杰，也不会打陆辰的主意……’，让陆辰心里阵阵温暖。
    包时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陆辰径直站到他的面前。
    包时杰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黄总，请让一让。
    陆辰皱了一下眉头，试探地问道：你大早上的来找付总干什么？
    包时杰一扬头：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陆辰冷哼了一声：你是汇报工作吗，是来打小报告的吧？是来往付总面前，吹耳边风的吧？包时杰，我告诉你，坏事做多了，天打雷劈！
    包时杰也回应了一句：雷打谁劈谁，你说了不算。
    他侧了一下身子，从旁边绕开了。
    陆辰攥了攥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包时杰的身影，带着一种挑衅的姿势，缓缓地走出了陆辰的视线。
    狗日的！
    陆辰骂了一句，心中愤愤难平。
    调整了一下情绪，陆辰还是决定，跟付洁交换一下看法，商量商量对策。
    但陆辰正准备敲门进去，付洁却拉开了门，与他迎了个对脸。
    付洁的表情很凝重，轻启嘴唇，说道：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来，进来！
    陆辰跟随付洁走进办公室，坐在她的对面，发现付洁的办公桌上，有几份不同的新报纸。这些，应该都是刚才包时杰递进来的！
    付洁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看到了没有，已经有三家报纸，对昨天的事情做了报道。很明显，肖燕已经开始对鑫梦商厦展开舆论攻势了。不过，她还是留了一手，因为这些报纸，都是一些登不上台面的小报。她好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陆辰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给肖燕打了电话，但她没接。
    付洁道：不用打给她，她肯定还会主动找来的。这个肖燕，到底要怎样？我们现在，都摸不清她的底牌。
    陆辰试探地说道：要不然，就依了包时杰的主意，牺牲我，保全鑫梦商厦。
    付洁顿时愣了一下，惊愕地道：你……你……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