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没时间，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就过来看你。”
    陆扬只能如此敷衍。
    芮小秀没有多想，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我等你过来！”
    两人又说了一些互道相思之类的话，通话结束，陆扬才得以继续开车上路，和以前不同，以前如果他遇到这样的事——在去童亚倩家的路上接到芮小秀的电话，他心里肯定乱糟糟的，各种内疚少不了，如今，电话结束了，他的神情依然平静，他不再纠结自己是对是错，也不再纠结未来会如何，他开始坦然面对现今的局面。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一切都还好，所以，没必要去想太远。
    这是他现今的心态。
    ……
    车行两十分钟后，陆扬的手机再次响起，此时车在高速路上，陆扬不好随意停车，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来电人名字，就把手机随手扔回副驾驶座。
    是起点版权部的张小姐。
    这个电话，陆扬不用接，也知道大概是什么事，起点版权部平时一般不会联系任何作者，绝大部分作者除了每本新书签约，很可能永远也没机会跟起点版权部打交道。
    张小姐这个电话，陆扬估计应该还是谈《师士时代》的改编权问题。
    这本书从诞生之初，就有几家公司报价，想要拿下这本书最值钱的游戏改编权，陆扬统统都拒绝了，现在，他依然不想卖出去。
    他相信这本书在网络上的人气会越来越高，以后再卖，应该可以多卖一些钱，现在这本书连上架销售都还没有，撑死了能卖多少钱？
    他现在又不急等着钱用，何必早早将它最值钱的版权贱卖出去？
    被陆扬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持续响着，响完一次又一次，显示出张小姐锲而不舍的精神，但陆扬只把手机铃声当音乐听，并不急着去接听，打算下了高速公路再说。
    不得不说，随着地位越来越高、身家越来越丰，陆扬的脾气开始见涨，或者说，他的架子比以前大了。
    一直到两个多小时后，下了高速公路，陆扬才将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回拨回去。
    “喂！是文丑吗？我是版权部的张露啊！我之前打过您很多电话，都无人接听，您现在讲电话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等您方便的时候，我再打过来！”
    尽管之前陆扬连续那么多次没有接听张露的电话，此时陆扬打回去了，她还是非常的客气，一点没敢在言语上得罪陆扬。
    陆扬笑了笑，道：“我现在有时间，有什么事，张小姐请说！我洗耳恭听！”
    张露：“哦，好的！是这样的，今天先后有四家游戏公司表示对您的新作《师士时代》有兴趣，其中巨人公司报价五百万，九城公司报价六百万，罗总让我征询一下您的意见，如果您有意向的话，价格我们还可以帮您跟报价的游戏公司争取！现在我代表起点版权部正式征求您的意见，您现在有意向出售《师士时代》的游戏改编权吗？”
    被自己猜中了。
    陆扬有些无聊地望向车窗外面的田野，嘴上客气地拒绝道：“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出售这本书游戏改编权的意向，麻烦你们了！请帮我向罗总转达歉意！”
    张露：“呃……这样啊！您不再考虑一下？”
    陆扬笑笑：“不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过段时间再说吧！等这本书的人气再上去一些，肯定还是需要麻烦你们的！在这里，我先谢谢了！”
    张露：“这样啊……那，我帮您把您的意思转告给罗总吧！不过……如果我们能帮你争取到更高的版权费，您也不考虑吗？”
    锲而不舍！精神可嘉！
    陆扬在心里为这位张小姐的职业精神点了个赞，开玩笑似的回答：“如果你们能帮我争取到一千万的版权费，那就卖吧！”
    “一千万？”
    张露失声惊呼，有点被吓到，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年头网文成功卖出游戏改编权的，最高价格也就四五百万，一千万的版权费，几年后，是不罕见，但在09年，闻所未闻，不仅连大神们没敢这样想，起点版权部上上下下，也没人敢这么想。
    张露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在电话里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文丑！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意思如实转达给罗总的！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你！”
    “谢谢张小姐！”
    互道再见之后，这个电话到此也就结束了。
    陆扬微笑着继续上路，起点版权部那里，放下电话的时候，张露神情中还残留着一点惊吓。
    是的！
    她被陆扬的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一千万……一本网络小说的改编费而已，和她同办公室的另一个工作人员——黎丹奇怪地看着她，好奇地问：“露姐！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奇怪啊！不会是文丑跟你表白了吧？如果真是那样，那可要恭喜你！就要做亿万富翁的太太了呀！咯咯！”
    张露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写女频写书？成神了，你也不用像我这样一个月累死累活，只拿几千块的死工资了！”
    黎丹还是咯咯地笑，掩嘴道：“露姐你就别糗我了！我文笔比您可差多了，您都不去写书，我哪敢去送死！”
    张露没兴趣继续和她贫嘴，摇了摇头，就起身出了办公室，又往罗总的办公室去。
    “什么？他要一千万？”
    果然！不出张露所料，当罗总听说文丑的报价之后，也是吃了一惊，本来低着头在看手里的文件，闻言，猛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张露苦笑，摊摊手，表示他没有听错。
    出乎她预料的是，罗总惊讶过后，并没有说文丑异想天开，而是若有所思地微皱眉头，一根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办公桌上敲着。
    他这副反应，让张露眼睛忽然睁大：“罗总！您不会真打算这么跟那几家游戏公司报价吧？会被人骂的！”
    张露的话，让罗总停止了手指的敲击，望着她，忽然露出一点微笑，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光洁溜溜的额头，笑道：“你觉得会被骂？”
    张露连连点头。
    “那就你去跟那些游戏公司报价吧！这样的话，就算骂，也骂不到我，对吧？呵呵！”
    张露嘴巴微微张大，不敢相信地望着罗总，手指指着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罗总！您开玩笑的吧？”
    “哦……”
    罗总拉长了声音，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再问张露：“现在我脸上没有笑容了吧？这样看上去应该不像开玩笑了，对吗？”
    张露欲哭无泪，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嘴？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揽不自在吗？
    ……
    张露从罗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有点黑，想想即将要给那几家等消息的游戏公司报一千万的价钱，她就想马上掉头，不想再进自己的办公室。
    但，这些念头也只能在脑袋里想想而已，除非她自己不想要这份工作，或者不想再升职加薪了，否则罗总的指示，必须要去不折不扣的执行。
    就算是这样注定不讨好的工作，只要她说不做，下面绝对有其他人愿意去执行，职场是很残酷的，每一个位置下面，都有n双眼睛盯着，有人等着她犯错，有人等着她升职离开，也有人等着她厌倦这份工作而辞职，总之，总有人想要坐她的位置。
    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张露已经做好了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的心理准备，内心里，她开始有点讨厌文丑这个大神了，现在她也反应过来了，文丑当时的口气明明是开玩笑说着玩的，偏偏她傻，听话不听音，自己把它当真了，傻乎乎地如实向罗总汇报。
    不想现在卖这本书的游戏改编权，可以直说嘛！这样玩人有意思吗？
    坐回办公桌后面、拿起电话，照着上午那几家公司版权部留下的电话号码开始拨号的时候，张露心里满是怨气。
    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媳妇，所有人都把气给她受，还没处说理去。
    “露姐！你怎么了？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不会是罗总逼你主动向谁献身吧？呵呵！”同办公室的黎丹又开始调侃她了。
    张露已经没心思跟她计较，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贱人！早晚有你好看！”
    “喂？是巨人公司的李总吗？我是起点版权部的小张啊！是这样的，贵公司想要购买《师士时代》的意向，我们已经替贵公司向《师士时代》的作者文丑转达过了！”
    “哦？辛苦张小姐了，不知文丑的意思怎么样？这次他愿意卖了吗？”
    电话里，李总的声音很大气爽朗。
    张露却听得皱起眉头，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原则上，他是同意的，但……价格有点高，李总！您确定要听文丑的报价吗？”
    “哈哈！当然！价格方面可以商量！有商有量，才是买卖嘛！文丑想要多少？”
    李总依然没有警觉，声音依然带着笑意。
    也许在他看来，张露说的价钱有点高，可能是多一两百万吧！这个价钱他再还还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张露：“他……文丑他……他要至少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