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烤鱼
实在见不得她着急,顾延章涉几步水走了过去,道:“我来教你。”
他嘴上说着教人,当真也不废话,牵着季清菱的手,寻了一处大石多的地方,叫季清菱自选了一尾想要捉的鱼,带着她挑了下手的地方。
他就贴身站在她后头,双手握着她的手,两人一齐躬下腰,将她整个都都收在怀里,如此带着她的手,在溪水里等了不知多久,忽的引着季清菱将手轻轻一拿。
季清菱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全不敢置信,自己竟是当真捉到了鱼,只是手里那鱼的尾巴同脊骨正拼命挣扎,几乎要脱出她的手去。
她不敢用力捏,因那鱼小,生怕用力就把鱼给捏死了,又不敢放松,生怕没拿住,鱼又跑掉了,当真是急得不行,只好乱叫五哥。
顾延章看得直笑,去旁边取了纱袋过来,给她把鱼放了进去,复才笑道:“既是捉到了鱼,就上岸去了罢?一会在水里泡久了,脚都要变冰的。”
一面说着,一面又把头脸低给她,认认真真地道:“亲了才给走。”
季清菱左右一看,见跟着的人还未到,只有几只乱叫的虫鸟,便抿嘴一笑,凑头吻了他的嘴角,笑吟吟地踢着正步,施施然走出一片哗啦啦的声响,就这般上了岸。
顾延章含笑看着,见她擦干那一双赤足,重新穿了袜子,又着了鞋,这才回头继续捉鱼。
没了季清菱在一旁分他的心,没多久,他就拿了六七条大小不一的野鱼。
本就是吃着玩,不过尝个味道而已,顾延章掂着觉得差不多,便也回了岸上。
季清菱正坐在岸边的青石上头,抱着膝盖,笑着等他来,此时见人回来了,一手去接那纱袋,一面忍不住问道:“五哥,松香同秋露他们怎么半日还不来?莫不是走丢了罢?”
顾延章面不改色,只道:“恰才没同你说,我已是交代那几个,方才也留了记号,叫人在那一处等着,莫要过来吵吵。”
秋爽还罢了,只可怜松香同秋露,本来自傲很是安静本分的,在府上最为沉稳矜持不过了,莫名其妙给顾延章冠了个“吵吵”的名头,万幸没有听到,不然眼泪都不知道流给谁人去看。
他说完这话,又笑着道:“今日我做给你吃,好不好的?”
季清菱笑眯眯的,道:“那我去捡柴?”
顾延章道:“那边马背上的袋子里头有石炭同引火之物,你且不用理会这个,只去弄些细枝来,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了等吃的便是。”
季清菱一一应了,站起身来,先数了鱼的数量,果然去捡了十余根细直的细枝过来,又取了马背上的袋子,捡个干净的地方放着,复才拿了帕子,去河边洗细枝。
顾延章此处已是用匕首将鱼开膛取脏,又拔了鱼鳃,在溪水里将鱼洗得干干净净,将洗好的鱼排在石头上,从大到小,整整齐齐的。
排个鱼都这样讲究,如此性格,这般做人,也忒有意思了。
季清菱看得直笑,一面洗那细枝,一面问道:“五哥,你甚时这样会抓鱼了?我怎的不知?”
顾延章手中不停,却是道:“小没良心的,从前自延州去蓟县的路上,有几回在山上,干粮不够了,不是我去捉的鱼?当日吃得好,转头便忘了。”
季清菱仔细回想,好似当真有那么两回,只是过去得太久,已是不太记得清,想到从前,忍不住心中微叹,却是不再提及,笑着道:“那我回去拿纸笔记了,说某年某月某日,五哥在某处,给季某做了好鱼吃!等我将来老了,重新翻出来看,再来谢你。”
顾延章微笑道:“我不用笔记,等到老了,也依旧记得某年某月某日,我同清菱在某处一起吃鱼。”
季清菱只抿嘴笑,同他对视了一会,把手里头的一把细枝递了过去,复才拖着步子慢悠悠回了那生火地方。
顾延章很快就把六七条野鱼串好,捉了半日,才得一把,等到生了火,又挪了几块石头砌了个乱七八糟的灶台,就这般把细枝架在上头,将鱼烤了起来。
他烤鱼甚是耐心,不断将手中细枝翻转,那鱼大小不一,难为他一条都没有烤焦,全是外脆里嫩的,只加了一点点盐巴,味道却是调得很是合宜。
熟一条,顾延章就先尝一条,觉得咸淡好了,就递给季清菱。
可烤得熟的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失望,等到吃了最后一条最大的,终于忍不住道:“明明上回那肉甜得很,也好吃,都是差不离的鱼,又在一条河里得的,怎的今日就没了当日的滋味……”
他一心要给季清菱吃好味道,此时尝了,只觉得远不及当日,实在搞不懂原因。
季清菱本就是吃个开心,今次已是十分满足,便笑道:“五哥不是说,当日乃是巡渠时路过山地,偶然得见,当时已是走了大半日,想来腹中空空罢?莫说有整条烤鱼吃,便是嚼个鱼头,怕是也香得厉害。”
顾延章恍然,登时也有些好笑,惋惜道:“早知道带些旁的东西来……”
季清菱有心逗他,便道:“这鱼也好吃,五哥烤的鱼,比旁人烤的要甜多了。”
一面说,也不顾自己没有擦干净嘴巴,一面凑上前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问道:“你且尝尝,甜也不甜?”
顾延章哪里料到今次会有这一下偷袭,面上一怔,仿佛整个人都被甜得呆了一般。
季清菱难得占了上风,正乐不可支,然而还没等窃喜多久,对面那个正发着甜味的人已是整个压了过来,将她的嘴整个堵住。
两人互相研究了半日,究竟这鱼甜不甜,有多甜,等到日挂中天,复才收拾东西,把火灭得透了,随地掩了吃剩的鱼骨,也不骑马,就这般一手牵着马,又拿剩下的那手互相牵着手,踱步往林子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