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只要设想一下它离开她都会觉得无比伤心难过，何况如今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她抱着它歇斯底里的哭泣着，像是回到了童年时失去了兔子、失去了边牧的时候。
    “哇——”这种难以描述的伤心如洪流一般将她淹没，她的整颗心都是揪紧的，这一瞬间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小白死的时候她哭，谯夏死的时候她难过，而如今连毛毛都死了……
    季茜突然对死亡这件事充满了憎恨，它会强行从她身边带走很多东西，让她那么痛苦。
    同时她感觉到很恐惧，发散的思维让她不禁害怕，如果某一天父母、哥哥和宋臻，还有哈哈，以及她在意的其他的人、其他动物也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无助地哭泣，流最没有用的眼泪。
    正当她哭得难以抑制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瘦削的肩膀。
    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她有些愣住，然后往后抬头，眼泪随着扭头的动作飞速地从下眼睫上滑过，擦过脸庞洒落在地。
    她错愕的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宋臻，很震惊他会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当他粗粝的指头划过她细腻的脸庞的时候，她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然后抓过他的手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一口她下嘴很深，也足够狠。
    她像是是找不到出口的孩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宣泄那在四肢百骸里奔腾汹涌的感情。
    宋臻吃痛，却并没有躲避，旁边看着的步子达等人都替他疼。
    过了好久，季茜嘴巴都麻了，她才放开他，并恶狠狠地讲道：“宋臻我讨厌你！”
    宋臻什么都没说，伸出被她咬的痛手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伸手捶着他胸口。
    宋臻任她发泄，只沉默的抱着她。
    季茜受够了他的沉默，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个炽热的怀抱，她发现自己该死的贪恋和渴望这个怀抱。
    终于，她无奈而矛盾地揪着他身上的衣服，将自己埋进了他肩头。
    “宋臻，毛毛死了，毛毛死了！”她一声比一声喊的大声，像是要告诉他，又像是要说给她自己听，逼迫自己承认这个事实，“宋臻，它死了！”
    宋臻心痛得无与伦比，他看着她抬起的头，那张脸上的神情无助而脆弱，像是被狂风扫落的雪花，稍不注意就会融化消失。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捧着她的脸，哀痛地看着她。
    她脸上全是泪水，糊了一脸，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哀伤，失去了往日的彩色，变得一片死灰。
    “宋臻，毛毛死了，它死了……”她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
    那一刻宋臻是真的意识到，毛毛对季茜意味着什么。
    她是个很重感情的女孩儿，而且从她和毛毛的相处中就能知道，她从来没有只把毛毛当狗，在她心里，毛毛是家人，是她的伙伴，是她生命重要的一部分。
    他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哀伤，郑重地回应着她，“是的，它走了。”
    季茜的眉头一下子蹙起，难受得张开了嘴，感觉胸腔都被人掏空了，然后闭上了眼，晶莹的泪水瞬间挤落。
    随后，她将自己死死地埋进了宋臻怀里。
    看着她头顶上那两个青白色的发旋，听着她的痛哭声，宋臻却除了抱紧她什么也做不到，他只能加大手臂环绕她的力量，让她感觉到他在身旁。
    然后，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头顶。
    谁知道这一亲，本来在哭泣的季茜却像被谁按住了暂停键，然后她不再发出声音，过了片刻，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抬头挣开他怀抱的动作很缓慢，却很坚决，然后一双眼睛就那样红彤彤地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有些陌生。
    而她手里依旧紧紧地抱着焦黑的毛毛，神色有些哀伤。
    宋臻不禁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境，梦中季茜也是这样眸光复杂又冰冷地盯着他，然后决然离去，不听他任何解释，不给他任何机会。
    “季茜？”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推开自己，但他眼神里闪过愧疚。
    他昏迷之后直接被送到了医院，做噩梦醒来之后听到季茜来过立即想要见她，虽然心里因为被傅秋伊强吻的事情而感到煎熬和难受，但他却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网上，更不知道这件事给季茜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同样的，守着他的警员小崔就是个老实人，他守着宋臻的时候脑袋里全是今天凶险的一幕幕，哪里还会想着刷网页，所以也没有及时掌握信息告诉宋臻，导致宋臻现在一脸懵。
    季茜准确地捕捉了宋臻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愧疚，她想听到宋臻主动给她坦诚，谁知道望着他许久，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解释，那一刻她心里其实是失望的。
    毛毛走了，眼前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季茜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只是本能地抗拒他亲她，因为他的嘴被别的女人亲过！
    她其实渴望的是一个拥抱，渴望的是亲吻，但想到这个男人和傅秋伊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就无法释怀。
    她是可以亲自问他的，而这一刻他真的醒了，她在抗拒他接触的同时却又不敢问，不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害怕问到自己不想听到的那种结果。
    害怕宋臻真的对傅秋伊有情，害怕他和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死缠烂打，害怕自己其实真的没有那么了解他……
    可是，她又没法真的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潇洒转身离开，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怂货。
    最终，两个人都没有捅破。
    宋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这里有外人在，又涉及到傅秋伊是掏心案凶手的机密信息；季茜是怂，不敢开口。
    这件事变成了一根刺，同时横在了两个人心里。
    最后，季茜抱着毛毛的尸体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她的脚受过伤，所以站起来的时候并不稳。
    宋臻一把扶住她，她缩了缩手，然后却喊了小楼。
    这下，宋臻是彻底意识到季茜在拒绝他的碰触。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如果先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季茜的这个小动作无疑是证明了他心理的猜测。
    “季茜！”他喊住了她，同时拽住了她的手。
    季茜回头望他，然后就听见他问，“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季茜微怔，目光紧紧地凝视着他，眉头微动，似有千言万语。
    男人的目光深沉如海、晦暗不明，季茜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他眼底的风景，她只能透过他的眼眸看见那个横冲直撞的自己。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路上看的那些新闻，说她一直紧咬着他不放，她倒追倒贴，他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无法抗拒而已，诸如此类的新闻。
    其实记者并没有写错，的确一直是她在后面追，一直是她在说喜欢他，他永远那么深沉那么含蓄，这一刻她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儿怀疑，女追男隔层纱，但会不会只是因为男人不好拒绝，然后半推半就的就从了？
    她突然对他们这段感情变得不自信起来。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
    宋臻的眸光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
    可就在季茜想要扭头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宋臻却依旧拽着她的手不放松。
    季茜想动，他却拽得牢牢的。
    然后，她听见他声线低沉地说道：“但我有问题要问你。”
    季茜眉梢微动，突然有些害怕。
    宋臻的神情，还有那审视的眸光，像是能够直视她内心潜藏的恐惧与不安。
    “你在介意什么？”
    她听到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