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宋臻说话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
    小王反应过来，立即带他俩朝卫生间走去，心里却暗暗吃惊，董扬帆到底摊上什么事了！
    走到卫生间门口，小王停住了脚步，她毕竟是个女生……
    “夏岚，门口守着。”宋臻吩咐道。
    夏岚点头，目送宋臻进了卫生间。
    她在脑海里计算着，一旦有人冲出来应该怎么扑上去把人制服，结果还没想好，宋臻就已经走了出来。
    “不在？”
    宋臻抬眼和她对上，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明了答案。
    人不在。
    两人立即朝核保部走去，正遇上抱着ipad赶来的邱森。
    “老宋，人溜了？”一兴奋，他忍不住叫了私下的称呼。
    夏岚倒是猜测到两人关系不错，也不惊讶，就是对邱森话里藏着的意思更感兴趣。
    宋臻只看着他，也并不问。
    邱森兴冲冲地跑过来，得意地扬了下眉，颇有几分卖弄的意思，“我知道他的下落！”
    “说。”结果宋臻就一个字。
    “你都不夸夸我吗？”
    敢情他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做完作业了老师还得表扬两句？夏岚忍不住吐槽。
    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倒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小孩子心性？她不解。
    见没人接他话茬，邱森嘟囔了句没劲，然后还是老老实实把ipad交了出去。
    “我通过他的手机号，给他做了gps定位，恰好他用的手机有这个功能，哈哈！”
    果然，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移动。
    “要追吗？”邱森问，摩拳擦掌。
    “地址。”宋臻不答反问。
    “这里！”虽然不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但邱森还是连同董扬帆的信息一道打了出来，把打印纸递了出去。
    “标记出来。”
    听到命令，邱森立即根据地址在地图里进行搜索。
    地图印在宋臻脑袋里，他迅速地计算着董扬帆的行径路线，然后手指一划，落到了被邱森标红的位置上。
    “夏岚，打电话给全刚，可以出发了，让他直接去董扬帆家楼下拦截他。邱森，把地址发一份给全刚。”
    两人异口同声应了声好。
    紧接着，宋臻并不急着前去追击，反而带着邱森来到了董扬帆的办公电脑前。
    邱森明白，朝自己的十根手指吹了口气，然后甩了甩手，就开始飞速操作起来。
    “要最近的文档、图片，还有所有与这些车牌有关的资料。”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是个很空泛的东西，而且没有任何关键词，然而对于邱森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不怕事多复杂，就怕压根没要求。
    术业有专攻，虽然他不太能理解宋臻关于人心理的那些推测和判断，但在自己的领域，就目前来看，还真无人能胜过他。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邱森就检索出来了。
    “以董扬帆搜索的时间为基准点，我发现了一个规律的东西，就是他总是看完一组图片之后才开始检索。只要他的计算机运算过，我就能查出来！”
    邱森说着立即将图片调了出来，差不多十来张图片相继打开。
    “这是什么？”夏岚打完电话，也凑了过来。
    照片很简单，满满全是车，这些车排着，正对着镜头。
    仿佛都是差不多的角度拍摄的，似乎是在马路上，因为有的照片还能看出背景里有路中间的隔离带。
    什么地方可以拍到这样的照片？
    宋臻眯眼，然后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斑马线。”
    “难道说，他是通过在斑马线上拍照，然后按照拍摄下来的车牌号去对比系统里的信息，由此来选择犯罪对象的？”夏岚有些不可思议，但莫名的，她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你怎么判断的？”宋臻想听听她的见解。
    夏岚理直气壮：“女人的直觉。”
    “邱森，论证下我们夏法医的直觉。”
    听到宋臻的吩咐，夏岚原以为图片邱森没法做处理，只能拿他先前打印的纸来一个个车牌开始校对，结果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软件或者程序，竟然直接提取出了图片里的文字信息，将那些图片里拍到的车牌号码全部导到了一个文档上，随后两个文档一比较结果就出来了。
    这波操作，简直666！看得夏岚佩服不已。
    “恭喜你，夏法医，你的直觉完全正确！”邱森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夏岚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
    两人说完话，才发现宋臻已经不在了。
    邱森站起来张望，然后看到宋臻坐在里间的办公室内，正在和保险公司的一个员工沟通。
    他反正没什么事做，索性把涉案的照片全部打印出来。
    “哎，我觉得我们差个文员……”他嘟囔道。
    夏岚简直不想理他，敲门进了里间办公室，然后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打算旁听。
    前后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里间的办公室都换了好几茬人，宋臻才停止了询问。
    他站起身来，经过夏岚的时候瞄了眼她的笔记本。
    夏岚突然有些局促，站了起来。
    然后宋臻就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可以参考一下。”
    宋臻的平易近人令夏岚多少有些惊讶。
    虽然他的脸被胡子盖住看不到表情，虽然他的语气总是冷淡低沉，虽然他好像有点儿不苟言笑，但夏岚突然意识到，她这个顶头上司，还真没什么领导架子。
    停车场，夏岚看到邱森上了宋臻的车，还坐到副驾上，这种感受更是尤其明显。
    现在有哪个领导像宋臻这种级别的不专门配车？就算不配，下属和领导一起出去，哪有领导开车的道理？
    不过想到邱森那个不同寻常的脑回路，还有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她又有些释怀了。
    三人两车，立即朝厅里开去。
    牛全刚成功抓住了董扬帆，也正在往厅里赶的路上。
    接下来，就是审讯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直接指向董扬帆，即便是他们手上获取的资料，也远远不够。
    本来以为宋臻会像上次审讯马超一样直接出击，结果万万没想到，宋臻竟然——
    要走？！
    “什么，老……宋副队你去哪里？”邱森本来想叫老宋的，结果想到是在单位上，立即硬生生转了个弯。
    牛全刚和夏岚也朝宋臻投去殷切的目光。
    “我家里有点儿事，需要去京都一趟，已经和总队请假了。”他做了简单的解释。
    只是这时候他走了，他们可怎么办？案子还没结呢！
    看三人一脸纠结，宋臻抬眼，朝他们问道：“嫌疑人为什么要跑？”
    三人一愣，怎么突然开始出题了？
    夏岚早上和他们一起去的，自然清楚，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心虚吧。”
    “为什么心虚？”宋臻又问。
    “为什么心虚？”邱森抓脑袋，不解，“做贼当然心虚啊！”
    夏岚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写了两字——无语。
    还是牛全刚靠谱，说道：“他知道我们是上门抓他的，知道真相即将曝光，所以心虚。他肯定在想我们怎么会去得这么快，从而怀疑是昨天行动失败暴露了，所以只要以昨天的事件为切入点，就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错，”宋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经验，审讯就交给你了。夏岚那里有我今天做的笔录，你可以参照。从他之前的经历入手，他的随机杀人完全是种报复行为，那么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报复的动机呢？”
    宋臻说完，直接走出门去，三人还想再说什么，他转过头来直接说道：“有事电话联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三人彻底消音。
    等人走了，牛全刚立即问夏岚要笔录。
    夏岚也这会儿才有时间，两人打开记录本，然后就傻眼了。
    “咳咳！”夏岚甚至忍不住咳嗽起来。
    “怎么了？”邱森好奇地探出脑袋。
    “你刚刚是不是说，我们差个文员？”夏岚问道。
    邱森疑惑，“怎么了？上面要给我们配？”
    “没，不需要了……”
    听到这话，邱森不禁朝她手中看去。
    那笔记本上，一排排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看上去就令人分外赏心悦目。
    最重要的是，字里行间，仿佛贯穿着一种风骨，一种高爽、端直又刚健的风骨。
    “好啊，你居然说老宋是文员！”
    邱森立即抓住了夏岚的小尾巴，得意得尾音都开始上扬。
    “怎么了，我就说了，难不成你去告状？”
    夏岚故意逗他，在某些点上，邱森还真是像个小学生一样，令她觉得很有趣。
    当然，除了他白痴又猥琐地望着自己走神的时候。
    “怎么了，这么热闹？”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含笑的问话声，三人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龙翔高大的身躯。
    “你们宋副队呢？”他张口就问。
    邱森不喜欢他的语气，立即呛声，“我们宋副队，难道不是你的宋副队？你一个下属打听上级领导的去向，是不是脑壳有包？”
    “你！你一个下属这样对领导，又是什么态度？！”龙翔气得脸色涨红，万万没想到一来特案组就碰到了个刺头！
    不过这肯定是宋臻教的，即便不是他教的，也是他纵容的！
    他那个领导肯定逃脱不了责任，要不然这么个虾兵蟹将也敢和他作对？
    “我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哦！你进门也不敲个门，问话也不说声请，我妈教过我，和没礼貌的人是不需要礼貌的。龙队长，很抱歉，我是特案组的，不是你重案支队的，所以你管不到我，我也不需要和你假惺惺。所以，出门右拐，慢走不送！”
    邱森是怕警察没错，但他怕的是自己忍不住入侵网络犯错误被抓进去。
    现在入网合法了，他再无所畏惧，作为一个向来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看见什么不爽就怼回去，绝对是他的人生箴言。
    “你！你……”
    “龙队长，您还是请回吧。”牛全刚也下了逐客令，“我们家老大不在，一时半会儿还不回来，你有事回头再来找他吧。”
    “你，你们……好，很好！不在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破案！”
    说着，一甩胳膊气呼呼地走了。
    “这龙翔，不会是看上我们家副队了吧？我们一回来就眼巴巴的跑来了。”夏岚笑道。
    她不过就是打趣两句而已，谁知道邱森竟然认真了，“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昨晚熬了一宿，心里不舒坦找人发气来了。”
    三人都知道，龙翔肯定是对昨天宋臻故意整治他的事怀恨于心了。
    “行了，别说了，赶紧干活吧，要不人家还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牛全刚立即招呼大家干活。
    毕竟是当过队长的人，组织能力和统筹能力都相当不错，夏岚和邱森两人干工作又是扎实稳靠的，所以三人能很快投入工作当中。
    案子到这一步，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牛全刚更是撸起了袖子，准备把宋臻交办的事情圆满完成。
    他们倒要看看，谁能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