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试探(加更,求月票)
江南雁悠然自若,清新俊逸,身穿一件苍紫色浣花锦袍,腰间绑着一根深紫色龙纹丝带,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深沉睿智,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静琬。
宁静琬想起那些见到自己回到江王府的那些善意或是不善的眼神,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心月姐姐和芷兰她们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了!”宁静琬问的意味深长,她回府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江心月和江芷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南雁当然明白静琬的话的意思,心月的对景王爷的心思根本瞒不过似有七窍玲珑心的静琬。
江南雁微微一笑,“还好!”自从上次出了那件事之后,芷兰被父王幽禁起来,不许她再出去生事,在府中面壁思过三个月!
父王也听进去了他的话,决定早日定下心月的婚事,断绝她对景王爷的思念,父王母亲最近一直在看各大世家公子的庚帖,要从众多的公子中选出和心月的出身品貌相配的人,心月见嫁给景王爷无望,深受打击,终日在闺房抚琴抒发寂寞情思,江南雁看的也是心情沉重,可是这能怪谁?能怪静琬吗?
宁静琬还想说什么,江南雁就道:“静琬,你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没有好好休息吧!”
江南雁语带双关,暗喻宁静琬为了凌莫言的事情如此操劳,要是让景王爷知道了绝不是什么好事。
宁静琬也不知道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江南雁更加倾向于后者。
“说的也是啊,你不说还好,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困了,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宁静琬做出一副困倦状。
琳琅忙道:“小姐,奴婢伺候您就寝!”
江南雁看着静琬远去的倩影,眸瞳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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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书房。
冷月禀告道:“王爷,王妃已经回京了!”
凤君寒停下手中的狼毫,淡淡道:“现在人在哪里?”
冷月道:“王妃去了江王府!”
凤倾城奇道:“这就奇怪了,静琬自从成了景王妃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江王府,怎么现在一回京,就去了江王府,这唱的是哪一出啊?”难道是想借助江王府的力量营救凌莫言?
凤君寒颀长的身躯优雅往后一靠,不辨喜怒:“王妃做了些什么?”
冷月沉声将宁静琬回来之后的事情如数禀告给王爷。
凤君寒虽然一直泰然自若,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椅把上轻敲着,黑眸漆黑不见底,似是在深思。
凤倾城沉吟道:“二哥想借这件事试探静琬对凌莫言的态度?”
凤倾城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四弟不在,要是四弟在的话,他那个性子,见静琬做了皇家景王妃,居然还敢和老情人往来,只怕又已经跳起来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隐隐的担忧,四弟向来是铁板一块,油盐不进,眼高于顶,狂妄张扬,这一次,居然因为静琬的一句话而下定决心在府中苦练书法,除了上朝和公务,其他的时间全在府中练习书法,那种认真劲,他凤倾城看了都自叹不如。
他只得安慰自己,希望四弟是真的因为被静琬一个女人伤了面子,拉不下这张脸,才苦练书法的,最好不要是他担心的那个原因。
可是静琬,素来对自己挥金如土,对别人一毛不拔的人,这一次为了凌莫言,竟然如此大方,这件事,被二皇兄看在眼里,不知道会如何处置?
凤君寒虽然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声音平淡,“本王这次要看看她会怎么做?”。
凤倾城心下叹息,心知没人可以改变二皇兄的决定,还是道:“据我所知,静琬和凌莫言相识多年,交情非同一般,凌莫言进了提刑大牢,静琬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他特地使用了“交情”这两个字,而不是“感情”,是为了告诉二皇兄,宁静琬和凌莫言之间,未必就是那种青梅竹马的男女感情。
凤君寒似笑非笑,“是吗?”他要看看静琬能为了凌莫言做到什么程度?
为了凌莫言匆匆回京,为了凌莫言花钱如流水,为了凌莫言回她从来都不回的江王府,去求江王爷?还能为了凌莫言做什么?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轻环住冷月送上来的茶杯,声音低醇,但不失磁性,“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随时回来禀报本王!”
冷月沉声道:“属下遵命!”
凤倾城看在眼里,就算二皇兄不在意静琬,以二皇兄的身份,也断然不会允许静琬和凌莫言来往,更何况,他看的分明,二皇兄对静琬有着对别的女人从未有过的在意,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兄要刻意试探静琬和凌莫言的关系,静琬能为凌莫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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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苑。
慕雪嫣半躺在锦榻之上,眼波无神,神情倦淡。
家族的,感情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素来一帆风顺的生活几乎有些承受不住,叔父被下狱处斩,叔父军中的一干亲信连坐的连坐,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叔父在军中多年的幕僚几乎被连根拔起。
她是慕家长大的人,当然知道这对慕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慕家的二十万兵权被收回了皇家,由四殿下凤长欢接管了叔父的兵权。
对于皇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可是对于慕家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手中没有了兵权,慕家的盛势必定会受到影响。
善腰绑见。如果说家族中的大事有父亲,哥哥,还有姑母等人去全心谋划的话,更让她伤心的事情是在王爷面前,宁静琬居然比她慕雪嫣更有面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静琬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她慕雪嫣。
她慕雪嫣要见王爷,得看王爷的心情,王爷的兴致,看王爷想不想见她,可是宁静琬要见王爷,畅通无阻,根本就不用管王爷正在干什么。
宁静琬想要省亲,只要和王爷说一声,想走就走,王府的女人哪个有这种特权?
她慕雪嫣不仅仅是慕家的女儿,更是一个女人,希望能被丈夫捧在手心嘘寒问暖的女人,她出身高贵,生来便富贵至极,要什么没有?唯一缺的就是心爱男人的爱。
可是怎么能想到,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商人之女宁静琬居然真正地爬到了她的头上,这一次,不管是从妃位上,还是在王爷的面前的话语权!
李湘惠在一旁,看着慕姐姐哀痛的脸色,自然知道慕姐姐为了什么而烦恼,虽然慕家遭受了重击,可是慕家的根基没那么容易动摇,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依然是慕家人,当朝丞相依然是慕家人,这些全都没变。
“慕姐姐,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李湘惠劝道。
慕雪嫣苦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宁静琬顶着私生女的名声,王爷居然也能做到毫不在意?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因伤风败俗被王爷赶出去了。
李湘惠道:“姐姐,王妃毕竟是锦绣山庄的人,谁能娶了王妃,谁便是得到了锦绣山庄的金山,孰轻孰重,王爷当然分的清楚,对于锦绣山庄的财富来说,王妃的名声算得了什么?王爷当然会留下王妃了!”
李湘惠早就知道,如果王爷可以自己做主的话,权衡利弊,王爷休掉宁静琬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她们才另辟蹊径,从皇上那边下功夫,利用朝臣们让皇上下旨逼迫王爷休了宁静琬。
谁知慕家竟会出这样的事情?呼风唤雨的定南侯被处斩,昔日叱咤风云的侯爷短短数日之内变成一具冰冷的枯骨,更何况,那被斩的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哥哥,当朝丞相的弟弟,那是权倾朝野的慕家的人。
朝臣们真正见识到了皇权的可怕,噤若寒蝉,再也不敢频繁的上疏奏请休了景王妃,一不小心,触怒了皇上,脑袋搬家,得不偿失,在朝中混,总是要先保住性命要紧,才能再图荣华富贵,命都没了,荣华富贵给谁去享受?
慕雪嫣无力一叹,湘惠不会知道,慕家之前也在动宁静琬的心思,等到王爷休了宁静琬之后,哥哥慕澜青会在风声过去,大家渐渐忘了宁静琬之后,秘密纳宁静琬为妾,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慕家最初的计划,现在这些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慕雪嫣苦笑,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王爷才能休了宁静琬。
李湘惠劝道:“姐姐,现在是忍耐的重要时刻,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我们必须要绝对的低调!”慕姐姐竟然这样沉不住气,景王府和宫中一样,浮浮沉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争景王妃的位置?
没有强大的内心,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得是,这景王府的女人众多,怎么可能长期立于不败之地?起起落落方是正道。
是,她承认目前宁静琬是比较得宠,可是那又怎么样?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三十年,四十年河西,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她李湘惠刚入府的时候,不是也得过王爷的宠爱吗?慕姐姐入府的时候,王爷不是一样宠爱她?慕姐姐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其实李湘惠也知道,慕姐姐不在意侍妾有没有得宠的,那是因为侍妾再怎么得宠,也超越不了慕姐姐,可是宁静琬,那是一进景王府初始,位置就高于慕姐姐的,要是再得宠,这两虎相争的,这景王府可就热闹了。
芸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小姐,李夫人,我在外面刚打听到一件事!”
慕雪嫣有气无力道:“什么事?”
“小姐,王妃回来了!”芸香道。
还以为是什么事?慕雪嫣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芸香神秘兮兮道:“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王妃不是回了锦绣山庄吗?听说是…”
芸香压低了声音,听得慕雪嫣和李湘惠目瞪口呆。
宁静琬的情人被提刑司关进了大牢?难怪宁静琬会回来,而且去了江王府,并没有回景王府!
李湘惠知道慕姐姐又开始蠢蠢欲动,阻止道:“慕姐姐,现在绝不是我们轻举妄动的时候,你想想,这件事,王爷能不知道吗?”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慕雪嫣身上被浇了个透,整个人也凉了下来,是啊,这样的事情,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湘惠劝道:“姐姐,最近我们行事要低调,王妃敢于这样做,说不定她自己就触怒王爷了,我们何必要出手推波助澜,搞不好引火烧身,落个善妒的名声呢?”
上次绝妙的一招好棋并没有对宁静琬造成什么影响,慕家反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次,要吸取上次的教训,静观其变!她就不信,心高气傲的王爷能忍受宁静琬这样去帮助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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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琬!”江南雁皱眉地看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树上晃来晃去的宁静琬。
宁静琬低下头去,看向站在树下挺拔出众,俊朗不凡的江南雁,懒洋洋道:“世子爷又找我什么事啊?”动用了外公多年的关系,花了不少钱,莫言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宁静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心情也明朗起来。
江南雁啼笑皆非:“静琬,你先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宁静琬难得地轻松一会,“我下不来,你让我再坐一会!”
江南雁哭笑不得,看着掩盖在树荫之中的静琬,已经是秋天,落叶缤纷,稀稀疏疏,要不然哪里发现得了静琬居然躲在这里?“你怎么上去的!”
宁静琬叹息道:“上树容易下树难,我爬上来的,可是现在下不去了!”
堂堂王妃居然爬树?江南雁忍俊不禁,静琬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今第一人了!
江南雁身形骤起,一抹颀长挺拔的潇洒身影跃上了树,一阵风起,宁静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江南雁从树上带了下来。
随着那阵清风,宁静琬在树下站稳,“江南雁,就不能让我轻松一会吗?我正烦着呢!”虽说事情有了进展,可是只要莫言一天没出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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