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另一仙侍也是纳闷:“从前也没这样的快,是不是那位贵客给的这些灵力时间长了没什么效果了?”
“不知道,还是去告诉师父吧,毕竟费了那么大力气维护着,若是就这样断了,师父恐怕不好向那位贵客交代。”
说完两个仙侍便匆匆离去,留下那一抹虽欲断却仍顽强的红色。
回去的路上,那宫娥满眼的喜色,可见她对看到的姻缘是很满意的。
孟如意犹豫再三后问道:“方才我见一条红线突然变细了,你可知是什么情况?”
宫娥想了想:“娘子你看到的那条估计是一条已经结成姻缘的红线,因为夫妻关系不稳或者即将破裂,所以才会如此,都是天意。”
“哦,是这样啊。”她淡淡的回了一声,继而出神的看着窗外,直到回到冥司。
那天,风景极好,可她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宁折单独召见了宫娥,问了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宫娥不敢说自己求着孟如意去了月老宫,便撒谎说没发生什么。
可她更没想到,宁折为了保护孟如意,问完话后,直接抹了她的记忆,这一天发生的事便统统不记得了。
吃了晚饭,孟如意陪着阿元玩了一会儿,然后将他哄睡,期间阿元因为没有安全感,非要拉着宁折的手才肯睡,现在他已经越来越依赖宁折这个“叔叔”了。
看着拉着自己手入睡的儿子,他眼睛里全是温柔之色。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孟如意轻声道。
他念念不舍的将儿子的小手放在被子里,然后走到外间:“和绿薇谈的怎么样?”
她背对着他依旧答非所问:“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生第二个孩子来救阿元。”
他有些意外她这么快会答应,因为昨日他看得出她是有多么的挣扎,因为生第二个孩子并不只是生孩子,那个孩子关系到太多太多了。
“好,我会去回父君母妃。”
“不过,我有一件事也要提前和你说。”她转过身来,眼中有着坚定的神色:“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和离吧,如果阿元和那个孩子都健康了,我希望你能把两个孩子留给我,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抢走他们,我百年后,他们还是你的孩子,你们仙神的寿命那样的长,百年不过须臾,不会碍着你什么的。”
他原本以为她答应生孩子,就是要好好与他一同过日子,以为一切就要好起来了,可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这样绝情的话,脸当即就沉了下来,眼睛里也是冷色,连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你去了一趟北极仙府,回来就同我说这些,是绿薇教你的,还是别的谁说了什么?”他薄唇轻勾,明明怒极,却又反笑。
“没有谁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这样想的。”她见了他这样的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还是不惧的站住。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看到了那姻缘线快断掉了,既然天意如此,他对她又无情意,倒不如早些说出来,等第二个孩子出生再说的话,怕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你就那样喜欢他?”他问道。
“谁?”她不明白。
“单封。”他一步步逼近她,嘴角的笑也变得可怕起来:“你可能不记得了,仙冢幻境之中,你将我当成他了,说你是喜欢他的,所以,去了趟北极仙府,见了寒寂,你就想同我和离了么?”
她惊讶的看着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是在撒谎还是真的发生过?还有,又关寒寂何事?
但他亲口承认幻境之中和她在一起,可见宁好说的也是真的,她下意识的看相他的喉部,虽然此刻已经完好如初,但她的确记得这里曾经有过瘀痕的。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么?”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极大,似乎要将她捏碎一般,“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却处处挑战我的底线,要不是因为你是阿元的生母,要不是为了救阿元,我早就捏死你了。”
他此刻,是真的想捏死这个女人。
明明他只要再使一分的力气,就可以真的杀了她,可那一分力气,却像被封印了一般,怎么都使不出。
就像六年前从那个狂乱的夜醒来后,他因为担心家人的责骂准备告诉她实情断了关系的,可最后都在她的微笑,拥抱和亲吻下渐渐忘记了。
她说,宁折,我喜欢你的笑。
他相信了,于是慢慢会笑了。
她说,我喜欢抱着你。
他相信了,于是渐渐习惯了她的主动拥抱。
她说,我喜欢吻你,偷偷的那种。
他相信了,于是她冷不丁的吻来的时候,他也学会了回应。
她还说,宁折,我还喜欢……
后面的那几个字,她是咬着他耳朵说的,却像是轻咬在他心上。
于是,他失控了,失控在每一晚……
再后来,纠缠结束后的安静里,他都抱着她,想着等可以回家的时候,就带她一起,不是因为要负责任,而是因为喜欢她。
喜欢她的笑,她的拥抱,她的亲吻,她的热烈……
可是,她教会他去喜欢她,去爱她,却又抛弃了他。
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醒来的那个早晨,身边是空的,被子是冷的,桌上风吹着一张纸微微作响,纸上是醒目的和离书三个字。
他到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看完那封和离书的,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做梦了,直到玄武兽来说,摘星楼的单封也逃了,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留下了和离书,偷走了他的藏天镜,和单封远走高飞了。
如今,有了阿元,他已经准备原谅她了,即便她在幻境里说了那样的话,他也强行当作是她神智不清的混话。
可现在,去了一趟北极仙府,她回来就说要和离。
至于为什么是寒寂,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乌衣镇给寒寂治疗伤势的那一夜,他发现寒寂少了一条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仙神也是如此,且魂魄的气息也是相同的,他清楚的感觉到寒寂的魂魄与单封的魂魄气息相似。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但他相信,她是真的没有心。
月老宫中,相思树下,他的那份执着,她根本就不配拥有。
孟如意下巴被捏的生疼,她推着他:“既然你也厌恶我,那散了不是正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伤心。
她也曾卑微的喜欢过他啊,即便是六年过去,即便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梦见那个高冷的少年,独自一人时,也会想起红烛前三拜,可终究都敌不过一个“门当户对”。
而且,他刚才也承认了,若不是为了阿元,她根本不可能站在他面前,所以,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好,正好。”他终于松开手,居高临下将宁远的那本书赛进她手里:“那你就努力一些,早点把孩子生了离开。”
砰的一声,他重重摔门而去。
而她,无力的坐下,许久之后才翻开手里的书。
和宁折一样,她看到第一页时也吓了一跳,但又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注释中看到了宁远对这件事付出的心血,于是也抛开那些世俗的想法,一页一页的查看起来。
读完整本后,她发现宁远提到的最多的有三点,一是至阴之时,一时药丸辅助,一是女子上位。
前两个她还好理解,可最后一点,为什么一定是要女子主导这件事。
虽说这一点以前在无定山门时也常与宁折做过,可现在,两人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叫她如何……主导的下去。
晚上的时候,钧天殿送来了无数的绫罗绸缎和奇珍异宝并无数丹药,显然是宁折已经告诉他们她已经答应了。
宁好也专门前来送了她一柄极珍贵的玉如意,只是她虽笑着的,但孟如意却觉得她好像有心事。
宁远也在晚些时候来了,送来了书中所写的那些丹药,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的期待,他可能是这件事中目的最单纯的一个了。
“后天就是月缺之时,你们做好准备,一连十五日,坚持住。”他对两人说道,但说完却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都说了什么,小别胜新婚,不能用坚持,应该用享受才对。”--他本来是想说个笑话,可是说出来谁都没笑,只好尴尬的离开。
阿元也听到了一些消息,高兴的爬到孟如意的腿上:“娘亲,你是要给我生一个妹妹了吗?”
--孟如意虽然现在心里还是难过,但对于阿元,她还是温柔回道:“是啊,你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阿元开心的点着头:“想,等妹妹生下来,我要天天抱妹妹,和妹妹一起玩,把我的老虎布偶也给妹妹。”
因为孩子的笑声,沉闷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那要是弟弟怎么办?”宁折将阿元抱到腿上,剥了一个灵鸟的蛋喂到阿元嘴边。
阿元阿呜一口吞下:“要是弟弟,我就不抱着他了,男孩子应该自己走路,但我会保护他。”
宁折的心头终于有了一丝热度:“那你要记住你的话啊,因为不管是弟弟妹妹,都是因为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阿元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嗯,我会的,不过叔叔,弟弟妹妹要从哪里来啊?我又是从哪里来的啊?”
这个让天下所有父母都为难的问题,也成功的让两人有些伤脑筋。
“你是从你娘亲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宁折只好这样敷衍的解释。
然而阿元依旧好奇:“那是谁放进我娘亲的肚子呢?”
孟如意无奈只好将他抱起:“不早了,睡觉的时辰到了。”
“哦,那我要叔叔陪着我睡。”阿元伸出小手拉着宁折的胳膊。
宁折一言不发的将阿元从她怀里抱过来,直接带着阿元离开,而阿元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再依赖她,似乎,他已经不需要母亲了。
看着父子两人进入房间的背影,不知怎么,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睡到半夜,她又做梦了,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曼陀罗花海里,那些紫白色的花中,有一朵黑色的最为醒目,它,黑暗,高贵又神秘。
突然,一支花枝伸了过来,柔软的将她卷起,向那朵黑色的曼陀罗送去。
她忽然就害怕了,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可那黑色的曼陀罗突然变大,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啊。”她惊吓中醒过来,下意识的捂住狂跳的心口,可为什么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酒味?
她一扭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宁折,虽然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黑暗,可她依旧能看到他脸上那冰冷的神色。
“你喝酒了?”她不安的问道。
“嗯,喝了一点。”他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喝了一点点。
“我去给你倒点水。”她原本想说你出去吧,可她觉得这样说会出事,索性自己找借口出去。
可她刚起身就被他按了回去,然后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吻了上去,不轻柔,但也不粗暴,唇对着唇,舌缠着舌,像是冬日里的霜降压住了草木,又像寒风中的枯叶落在了火中。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而且若是现在怀上了,恐怕又要生出一个阿元那样的孩子来,于是用力的反抗他。
可他只一只手就让她动弹不得。--但也仅仅如此,他没有继续别的动作,只是亲吻着,辗转反复,万般缱绻,没有欲,只有一丝又一丝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情。
有些事,真的是醉了的时候,才敢去做。
她不再挣扎了,虽然不明白他现在是怎么了,但她能感觉到他不是来强迫她的。
这样的亲吻,即便两人最热烈的时候都没有过的,但却比最热烈的时候更加的深情。
“你怎么了?”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不愿回答,只是无声的再次堵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