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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桃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摆摆手,“下去领两石粮食就当作补偿。”
那还在撒泼的大汉一听,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跟桂圆似得,愣了一会才头如捣蒜点个不停。然后屁颠屁颠的退了出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桃竹不善地看向小丫头,倒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不喜欢麻烦事儿。
那丫头被桃竹这样看着也不害怕,抬头瞧了瞧桃竹,也不说话,把一袋子米又往怀里塞了塞,生怕被抢了去。
我看见她这个样子心下无语,桃竹怎么可能抢你小屁孩的粮食呢?当然不会!
结果我下一刻就被打脸了,只见桃竹抬了抬手,许离黎蹭得一下抢过了她手里的粮食。
小丫头一摸米没了,立刻慌了神,瞧见桃竹身旁许离黎挑衅地晃着米袋,立刻恶狠狠地撒丫子跑过去。
然而,我会让她过去?
于是她就被我一手拎了起来。
“放开我!”她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看起来像个发怒地小凶兽,两只爪子使了劲往我手上抓。
我挑了挑眉,像抓老母鸡一样将她不安分的胳膊扣在身后。
“为什么偷粮食?”桃竹扶着额头,眼睛都懒得睁开。
她话一出,小丫头立马安分了下来,嘴死死抿着,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不说粮食就别想要了。”桃竹适时开口威胁道。
良久,小丫头终于开了口:“让我参军。”
我意外的看着小丫头,她矮得很,到我胸前,瞧这跟徵琅儿一般大。
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参个屁军。武器都不一定拿得动,更别说骑马拉弓上战场了。
“你才几岁啊,就要上战场?”我轻笑着戳了戳她的小辫子。
她却不理我,直勾勾地盯着桃竹:“我要上战场。”语气十分坚定。
然而桃竹依然不为所动,但没了之前的不耐烦,平静地像一潭水:“为何?”
她不说话,也静静地看着桃竹。
这般耗了许久,就在我以为桃竹会将这个黄毛丫头丢出去的时候,她却点头答应了:“可以。”
我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彭地炸裂开:“你开玩笑的吧,这黄毛丫头能上战场?”让她去送死吗?
桃竹还没发话,倒是小丫头发话了,她不悦的扭头看着我:“我十二了,不是黄毛丫头。”
我嘴角抽了抽:“十二了不就是黄毛丫头吗。”你不是难道本大侠是?哼。
只是桃竹却懒得跟我们拌嘴,直接将她丢尽了女兵的营帐里。至于她提出的什么预先支付军饷之类的,桃竹随手就甩给她一枚金锭。
后来我才知道这丫头参军是为了她瘸腿的姐姐,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桃竹手下那个名震四方的女将军染冬竟然是当年偷粮食的小丫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个半月后,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桃竹又用了一个月时间,将九万人分批次送往了长沙国。
至于武将,暂且由吴雀手下的将军担任。蜻岚也被桃竹派了过去,美其名曰分担训练责任,实则是监视。
而徵琅儿由于年龄太小的缘故,也跟随蜻岚去了长沙国。如此我,桃竹,澜儿和许离黎四人则前往了幽州。
因为前些日子王紊曾传来消息,有难民称曾在幽州西安平见到了边北军的身影。
“桃竹,算算我们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哎。”我掰着自己的三个指头,“那我们现在去幽州还来得及回去医治小王爷她娘吗?”
桃竹看了我一眼,道:“不必回去了,我已经将换血的方法写信给师父,接下来的换血师父自会代劳。”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的点头,“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原来早就想好了对策啊。”怪不得她这么浪。
“你知道偷粮食的那个小丫头雇了辆马车吗?”我好奇的问,前几天看见小丫头的时候,她跟着一个陌生女子上了一辆马车。
桃竹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指不定人家小丫头故意骗你参军的,实际上用你的粮食和你的钱偷偷跑路。”
我本想拿此来揶揄桃竹,却不想她听了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然后了。
真无聊。
我们出发这段时间已经是四月份了,雪灾三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待到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副暖春的样子,丝毫没有当初大雪封路的感觉了。
幽州离万全县比较近,又没有冰雪阻挡,坐上马车一日就到了幽州辽东郡的西安平。只是我们到了之后,却丝毫没有见到所谓的边北军身影,倒是看到了西域外族与汉族人其乐融融的美好场景。
“王紊那家伙胡诌的吧,这哪里有一丝士兵的身影?”我一口一个冰糖葫芦,一口一个枣泥花糕,要见还挂着鲜卑人的小布偶。与其说来找边北军,倒更像是来逛街的。
“这里怎么没有难民的身影?”桃竹看着热闹的大街,疑惑道。
“难民?雪灾不都过去一个月了吗?早回复过来了吧。”我买了一个深蓝色绛紫纹的狐狸面具,开心的带到了头上,“桃竹你看,这面具跟那个银发女子的面具好像啊,也就颜色不带一样。”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自言自语道:“不对,他们哪来的粮食?不是大雪封路了吗?”
“小姐,可以去粮行打探打探情况,我也觉得这地方有些蹊跷。”澜儿皱着眉头打量四周行人,“他们看着根本不像经历过雪灾一般。”
“怎么可能没经历雪灾?”我见没人理我怏怏地拿下了面具,“问一问行人不就知道了吗,去粮行干什么?”真麻烦。
说问就问,我踮起脚尖看了看四周,抓住迎面走来的粗布厚衣的男子的胳膊:“喂,前些日子大雪你们这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难民?”
结果人家被我吓了一跳,嘴里敷衍着:“不知道不知道。”扯袖子就走。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死死拽住他的胳膊:“问你话呢,跑什么跑!”
“都说了不知道,你烦不烦啊,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有些不耐烦,用力挣脱却是徒劳。
眼看就要吵起来,桃竹掏出一个大金锭放在男子眼前:“说。”
那男子当即眼睛就放光,态度那个变脸变得快的啊,都不带喘气的:“说说,我说。”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金锭道:“前些日子大雪不断,太守下令封城,一直到一个月前才开了城。”
“然后呢?城外没有难民?”澜儿追问道。
他摇了摇头:“什么难民,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我不小心声音拔高了许多,引来了大街上数人的关注。我讪讪的低了低头,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没听说过?说谎话可没钱。”
那人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干嘛骗你们,那段时间除了不能出去意外,城里照样过日子。你们说的难民压根就没有。”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那长达数月的雪灾这里的人竟然没有听说过?!
“粮食呢?”许离黎插嘴道,“你们粮食都够吃?”
他点了点头,疑惑道:“粮食没了就去粮行买呗。”说到这里他抱怨了一下,“不过由于大雪的缘故,外面商队进不来,粮行里的粮食涨价了不少,竟然卖三百钱一石,真是贵死了。”
三百钱?外面的粮食都卖到四百钱了老兄。
“你们这里来过军队吗?边北军之类的。”桃竹问。
他摇了摇头:“军队没见过,倒是见了巡城的士兵。”
桃竹听完,将大金锭抛到他怀里,摆摆手让他走了。
接下来一连问了七八个人,所得的消息都差不多。这里的人完全就不知道外面难民成群的情况,只以为交通封闭,物价上涨了些。
“他们那里有这么多粮食?”许离黎问,“还有上谷郡离这里不是很近吗?为什么不来这里反而去代郡?”
“谣言。”桃竹微微眯了眼睛,“有人再故意引导受灾的难民往代郡去。”
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想起那日王紊的话:临近郡城的难民都往代县涌。
“是谁?她干嘛要引难民们集中在代郡?”我问。
“劫赈灾粮草,调走边北军,引难民到代郡。”桃竹勾了勾唇,“我想大概是那位劫了咱们胡的银发女子干的好事。”
“她将大批难民聚集在代郡,没有赈灾粮食,大雪封了路。要不了多久代县就会发生动乱,甚至是起义。”桃竹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边北军大概就就是投靠她了。”
“难道她也想跟你一样,寻求谋反?”我心思动了动,越想越有可能,“那岂不是说,她将会是你的死对头?”
“不对,听你说她身边是西域人,而且是一头银发,显然她也不是中原人。”澜儿眼珠子转了转,“会不会是匈奴或者别的国家派来制造麻烦的?”
对此,桃竹不可否认,她静静道:“不管如何,先找到她。”
“如果她是想要攻打大汉的,那我们是盟友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