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聚集一处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小小的正四品官员见了正一品国相大人已然是腿肚子都在抽筋了,更何况此时还有好几位皇子殿下都在,且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仿佛他今日若是差不出凶手来,便要将他活吃了似的。
愈靠近过去便愈胆战心惊,到了跟前这京兆府尹索性便双膝一软跪在台阶上俯身下去行了个大礼,“下官见过众位皇子殿下,国相大人。只因微臣府上的轿夫脚程太慢,是而来的有些迟了……让诸位久等下官实在是惶恐难安!”
此时华章虽十分不耐,却也没有失了规矩抢在诸皇子之前开口。
是而李锦贤倒是慢悠悠的道:“府尹大人还是先别忙着请罪了,我们这一大群人等在这里是为了华四小姐的命案,还望大人分得清主次,先做正事才是。”
都道说话是一门技术含量很高的学问,三皇子李锦贤倒是将这门学问学的很是透彻,不过寥寥数语便将这长乐城中的父母官吓得汗流浃背,口中连连称“是”,忙不迭的便抹着额头上的汗,往喜轿那边跑去了。
就在他吩咐捕役掀起轿帘之时,站在华章身后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齐念终于抬起了头,往那边看了过去。
李锦贤虽一直都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的心思可全都放在她的身上,此时见她似有异动,倒是让他也心头微微一紧。
其实他对齐念的心思也没有执着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只是之前觉得有趣,觉得这女子与他平生所遇的都大不相同,所以便多看了几眼而已。
可是自从那个李锦见认祖回宫之后,倒是处处都对她留意维护于她,且她也对李锦见与旁人大有不同,这令李锦贤心中很是不快,但好歹那时还没什么利益冲突,人家小姐愿意青睐谁也是人家的事儿,倒是犯不上去正面较量。
只是现在这情势,却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在朝堂之上李锦贤被李锦见压得基本上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在宫中杨贤妃也愈来愈不得皇帝的青眼,反倒是沉寂了十几年的田淑妃隐隐有上位之势,让皇帝对他们母子的重视程度很快便越过了他去。
这让李锦贤在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
若是按照如此情形再这样毫无遮挡的发展下去,那么他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所花费的心血,可都要白白浪费了。
但李锦见那个人却又是天生的王者,这一点李锦贤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这样承认。
所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找到李锦见的软肋。
即便他再如何厉害,总也有顾及不到之处。而且盔甲有多坚硬,软肋便有多脆弱,到时候还会不能将他一击必中么?
是而他如今在别的地方被李锦见困得无法动弹,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来看着仍在蒙在鼓里的华玉萧。他正在盘算着,这位华七小姐究竟会不会就是李锦见的致命之处。
那边在几个捕役的合力之下,华玉菁的死状终于彻底的在众人眼前露相了。
齐念顿时只觉心头一滞,目光也变得十分锐利。若不是她的定力非常强大,恐怕此时便已然控制不住自己,要走上前去亲自查看了。
要知道在还没被人碰过的尸体上,可以找到很多的有用的信息。
而且她很想保护华玉菁,虽然那已然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京兆府尹倒是没被这件大案给吓糊涂,不仅第一时间派了捕役过来保护第一凶杀现场,而且在他过来之时,还带了两名看上去资历不浅的仵作。
华章身为华玉菁的父亲,自然是可以上前几步,亲眼看着他们该如何处置。
齐念自然一步不落的跟上,璐瑶郡主十分的冷静,她那雍容华贵的面上连半分悲伤或是惋惜的神情都不曾见。倒是反观八小姐华玉菀,她那眼圈微红泫然若泣的模样,当真是令人或叹或伤,只道她平日里与华玉菁多么亲近呢。
折腾了这么许久,齐念这才看到了华玉菁的死状。
初步可以断定她是中毒身亡的,而且那毒药十分烈性,几乎见血封喉,所以才能让她在喜轿之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就连抬轿子的人都没发觉半点儿动静。
再看她面上布满了痛苦之色,面色惨白双眉紧蹙,定然是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十分的难受,是受了折磨方才咽气的。
齐念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她微微低头垂下了双眸,双手已然在宽大的衣袖之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纤细的指节已经泛白。
那两名仵作小心翼翼的先后进入轿撵中查看华玉菁的尸体,又相互探讨了片刻之后,方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启禀大人,卑职等已然粗略检查过了,华四小姐应是中毒身亡,且此毒十分的霸道,不像是未央国所有之物。”
这与齐念的猜想差不多,但他们换而言之也就是粗略的检查不能详尽的知道这生僻而又霸道的毒性究竟为何,也不能怪他们学艺不精,只是这死者的身份尊贵的很,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以免亵渎。
京兆府尹自然也很是为难,这死者在未成婚时是华府的四小姐,已成婚便是大皇子府的侧妃,如今她的父亲华国相与她夫君大皇子殿下都未曾发话,他怎敢把人抬进验尸房,然后大卸八块从中找寻答案?
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而他只好另寻突破,“因着四小姐在进入花轿时还好好的,到了大皇子府上便已然死去,那么定然是在相府中便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方才遭遇不测。国相大人是否能让下官盘查一下四小姐的陪嫁众人,或许会有所获。”
华章此时正心烦气躁的很,在华玉菁的大婚之日致她于死地,这不仅大大的下了国相府的颜面,而且打破了他与李锦晟之间的友好关系。
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儿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这种令他十分被动的情形,便让他十分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