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余松柏带着几名服务员去而复返，一看自己的位置被马腾龙占了，便顺势坐到了后者旁边的空位上。
    几名服务员收拾着餐桌，余松柏脑袋有点懵，比他当年在校园里，见到暗恋的女生冲自己微笑还要紧张数倍。
    马腾龙啊！
    当今华夏国最有钱的男人！
    商界里的一霸！
    跟这么一位大人物近距离接触，这让余松柏怎么能不紧张？
    颇为搞笑的是，此时的余松柏并不清楚，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向来没什么董事长架子的秦玄羽，论财富，还要比马腾龙强出十几二十倍。
    你说你平时跟真正的大人物在一起，还没显得那么紧张，怎么和一个不如自家老板有钱的陌生富豪在一起，反倒是冒出了一脑门的白毛汗呢？
    余松柏落座后，秦玄羽抽空扫了他一眼，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想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把余松柏培养成类似于曹年那样的商界干将，实在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想想也是，一个普通人，再怎么有野心，再怎么有韧劲，再怎么懂得他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的道理，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余松柏没有诸葛有缺那样天生的超级大脑，也没经历过真正的大风大浪，能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做到极致了。
    “算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借助外力，就多给他一点时间成长吧。”
    秦玄羽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时已经有服务员开始往桌上送酒了。
    “秦先生，酒现在打开吗？”
    女服务员柔声发问，秦玄羽点点头，回道：“开吧。”
    打开酒塞，把酒倒入醒酒器，做完一系列的流程，女服务员躬身退了出去。
    趁着等酒等菜的工夫，马腾龙往秦玄羽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秦先生，牟老他近来身体可好？”
    “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要啥有啥，还不用操心，反正比我这劳碌命可强多了。”秦玄羽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那他老人家现在住在哪里？回头有机会，我好过去亲自拜访一下。”
    “我不是跟你他的联系方式了么，你自己问吧，他要是想见你，会告诉你地址的。”
    马腾龙点点头，又追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牟老当年在华夏商界叱咤风云，事业正做的红火，怎么会突然宣布退出华夏商界，且永不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呢？”
    虽然秦玄羽跟牟天赐关系不菲，但说到底，这些事都是牟天赐自己的事，他不好对外散播其中内情。“这个问题你也自己问吧，关于老师的一切信息，我都不能说。”
    马腾龙见自己无法在秦玄羽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了。
    适时，一个接一个女服务员端着餐碟进门，交谈声戛然而止，气氛一时平静下来。
    距离马腾龙不远的陈翔勋，始终在打量着这位金主和秦玄羽的言行举止，他发现马腾龙好像跟自家这位仇敌认识，而且关系还颇为亲近。
    看着看着，陈翔勋脑袋里倏地蹦出一个猜测，一个对他而言堪称恐怖的猜测。
    难道马腾龙这次来刑德市，是专门见秦玄羽来的？
    产生这一念头的刹那，陈翔勋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敢于向拥有神秘背景的秦玄羽亮剑，主要原因就是他认为自己背后的靠山，要比秦玄羽的神秘靠山更加强大。
    而且他这个猜测也的确无可厚非，毕竟放眼整个华夏商界，还有谁能比腾龙集团董事长更加有钱有势？
    基于这一点，陈翔勋才敢跟秦玄羽正面硬刚。
    可现如今马腾龙和秦玄羽一见面就说起了悄悄话，这明摆着是在告诉陈翔勋，你的靠山，和你的敌人也存在一层暧昧关系。
    层次受限，导致陈翔勋唯一能够想出来的解释，就是秦玄羽跟他一样，都背靠马腾龙这么一尊大佛。
    如果环洋集团、金鑫集团的灭亡，是秦玄羽托马腾龙在幕后运作，那以马腾龙在华夏商界的人脉和资源，倒也确实不难压死姜晟、席有财二人。
    这么看的话，双方矛盾闹到最后，怕是要以马腾龙从中说和结束了。
    和。
    并不是陈翔勋想要的结果，更不是他儿子陈锋想要的结果。
    但和与不和，却不是陈翔勋所能决定的，迅点集团名义上是腾龙集团的合作方，两个公司并无名义上的高低贵贱之分，可只要是个明白人就不难看出，这么多年来，迅点集团完全是附在腾龙集团身上，吃点主子施舍的饭菜，才迅速成长至一家市值数千亿的互联网广告巨头。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迅点集团拿不到腾龙集团下发的业务指标，那么迅点集团的收益，必将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落千丈，跌入无尽深渊。
    衡量完利弊得失，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陈翔勋，扭头对陈锋低声嘱咐道：“待会你一句话不要说，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只需要顺着我的意思走就行了。”
    陈锋不太明白，正要追问，陈翔勋已经站起来了。
    起身之后，陈翔勋手举高脚杯，走到马腾龙和余松柏中间，探身拿起醒酒器，一边给马腾龙和自己倒酒，一边试探性的问道：“马董，您这是和秦董认识？”
    刚才马腾龙没来之前，陈翔勋还一口一个姓秦的、一口一个秦玄羽，马腾龙来了并且和秦玄羽悄然交谈了一番过后，他立马改口变回了秦董。
    墙头草顺风倒，说的就是陈翔勋这种人，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商人嘛，利字当头，每一个成功的商人，所奉行的行事准则之一，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能赚取利益的行为，要使劲去做，会损失利益的行为，得努力规避。
    假如事实真像陈翔勋猜测的那样，秦玄羽背后的靠山也是马腾龙，那么之前他们父子和秦玄羽之间的种种恩怨纠葛，也就可以随风而散了。
    因为不管迅点集团和秦玄羽哪一个在马腾龙心目中的地位高，陈翔勋都不能揪着双方的矛盾点不放。
    一旦那样做了，就等于是故意让马腾龙为难。
    让马腾龙为难，就是不给马腾龙面子。
    不给马腾龙面子，陈翔勋在马腾龙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大幅度降低。
    最后的最后，迅点集团必将会在某一个恰当的时机，被马腾龙丢下腾龙集团的巨轮，在茫茫大海中彻底湮灭。
    听了陈翔勋的疑问，马腾龙先是看了秦玄羽一眼，见后者没有阻拦的意思，才点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嗯，我跟秦先生之间，是有一些交情。”
    “哈哈，照这么说的话，那之前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陈翔勋笑着打了个哈哈，给马腾龙和自己倒完酒，又来到秦玄羽身侧，准备给他也倒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