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笔书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输入小说名 可以少字但不要错字

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第四个世界(7)

      “殿下!他们人多!您会受伤的!”
    马奴跪在地上, 顶着被盛怒的都烈打得青肿不堪的脸急切道。
    “他侮辱我的母亲!”
    都烈的拳头几乎要攥出血来, 嘶声咆哮着。
    愤怒的声音被草原朔朔的风卷走, 弥散在天地间。
    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着。他想要踹开马奴,但马奴宁可被踢打受伤也不放开。
    “是, 奴知道。奴知道您的怒火……”马奴跪在地上抱着都烈的腿,“但殿下,万望您珍重自己!只有您好了, 您的母亲小妃殿下才能好。”
    都烈熊熊的怒火,因为马奴拼命的阻拦, 渐渐随着时间的流走而平静下来。
    “是,你说的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夹杂着牛马粪便的味道, 还有阳光的味道。
    这是草原的气息。
    这片草原, 只会为强者臣服。
    只要赤木勃无法继承王位, 他就永远别想欺辱他都烈的母亲!
    都烈扯开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赤木勃会知道的。他做不成津王。”
    马奴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端正地对都烈叩了一个头, 仰首看着他的主人,脸上全是崇敬:“是的, 殿下,您才配得上大津的草原。”
    .
    “怎么样了?”
    “将军, 我们放在都烈身边的人传来消息。都烈已经彻底和赤木勃对上了。近期津王召集大津各部落首领举行狩猎大会,会上都烈代表津王开弓射出第一箭!这以往是津王的权力。而且, 据钉子说, 他这几日频繁联络最为拥护津王的几个部落, 并且示好几位战绩斐然的将领。”
    夏翊停下正在批阅文件的毛病, 抬头对张大牛一笑:“做得很好。嘱咐钉子,注意自身安全,小心谨慎。”
    “是!”
    “对了,下一步计划很有风险,你再去确认一下钉子撤回的路线。不能让功臣折在狄人手上。”
    “是!”
    张大牛退出去了,夏翊悄悄打开系统,看檀九章的消息。
    檀九章告诉夏翊,他们已经抵京,向皇帝复命了。
    复命完毕,檀九章去除了易容,重新回到了宣平伯府,而原本的秦副使提心吊胆一个月,终于松了口气,万幸没有出事。
    檀九章告诉夏翊,他手下的人盯着那位陈宣抚使,发现他在跟皇帝复命的次日,悄然去了六皇子府上。
    【根据原本世界线来看,想来再有半个月,李成业就会对你母亲嫂子下手。我已经安排好人暗中保护。他一动手,我就让把他们救走。】
    夏翊也跟檀九章说了自己这里的进度。
    然后两人忍不住聊了聊生活琐事。夏翊这头,哪个兵今天不服管了,城里又缺了什么;檀九章那边,今天又品尝了什么京城美食,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彼此的思念都在这一言一语的闲聊里悄然发酵。
    一段时日过去。
    狄人那边,大王子和小王子的矛盾日益白热化。
    夏翊的钉子煽风点火,在事态要平息就赶紧再刺激一把。
    今日赤木勃鞭笞了都烈的亲信,明日都烈在宴请其他部落大将时“无意”落了赤木勃脸面……
    双方之间火越烧越旺。
    赤木勃正当年,威武善战,令不少狄人拜服;而都烈有津王的支持,为人表现得更为温雅,对于狄人当中很多向往大宿礼仪儒学的人来说,更有明君之相。
    暗潮汹涌,一时间,狄人当中悄然分出了不同的派系,各有各的主意。
    这段时间,都烈身边一个马奴得到了都烈的宠信,被提为端茶倒水的奴隶,都烈有时候还会让这个马奴帮忙出出主意,其他奴隶都很羡慕他的好运。
    这日,都烈在大帐中走来走去,脸上表情十分可怖:
    “赤木勃竟下作至此!他的妻舅带兵打了完颜部落,竟跟着动了术虎部的地盘。如今木已成舟,假模假样地玩什么负荆请罪!如今我是饶他也不是,不饶他也不是!”
    术虎部的族长前几日明确表态要支持都烈继任。
    没几天功夫,赤木勃的亲信就借故,打着打着周边某个不依附大津的部落,“顺势”打到西边术虎部落的地盘上,占下了一片肥美的草场。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都烈忍无可忍:自己的支持者,表态之后立刻被人占了底盘,这要是不回击,以后哪个敢支持自己?
    但赤木勃那个带兵的妻舅十分阴险:竟然立刻赤-裸上身,背负荆条跪在了都烈的帐前!
    狄人之间尊卑和大宿不一样。一方面,奴隶和主人之间的尊卑界限极为明显,奴隶可以随意打杀,甚至不需要像大宿人那样顾及“慈悲”“仁爱”的主流价值观。而另一方面,贵族之间尊卑差异不大,饶是对王行礼也无需三跪九叩。
    赤木勃的妻舅是大津一大部落的首领,是贵族。而术虎部只是一个小部落。赤木勃的妻舅又没有吞并他们,而只是占了一块地方。
    他这样谦卑地向都烈赔礼,表示狄人嘛,战斗起来难免忘形,他这个首领也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打过界了。
    按理说该归还土地,可惜他早和部落的人说好了,打下来的地三成都是他们自己私有,现在他部落的人已经占住了那块地,他做首领的不好出尔反尔让他们交出来。
    但他又说,对都烈和术虎部十分歉疚,所以负荆请罪,任由都烈处置。
    他这明摆着是瞎编的借口。但是以他的身份做到这一步,很多人都觉得,这足够了。
    都烈不应当过分追究。
    赤木勃那个妻舅就这么在都烈的帐前跪着,已经跪了大半天工夫,而都烈如今骑虎难下。
    ——他如今正是和赤木勃为王位争斗的紧要关头,肯定无暇他顾,不可能抽调人手帮助遥远的术虎部。
    所以,他本来的打算就是收拾一下赤木勃的妻舅,给术虎部赔罪。
    但是现在,那人自己主动跪在他门口。他若是出去抽几鞭子作为惩戒,术虎部只怕要以为是两人演双簧,心中必然对都烈生出怨愤。
    但若是杀了那人……
    其他部族的首领多半要指责他暴虐,不尊重他们这些部落。
    都烈心头烦躁,一眼瞥见之前那个马奴、被他赐名阿忒的努力跪在大帐一角。
    他站定,问阿忒:“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
    “回殿下。奴以为,您应当杀了他。”阿忒叩首回答。
    “哦?你说说看。”
    “殿下,外面这位首领侵占术虎部的草场,是为了替赤木勃殿下宣扬他的威势,所以拿支持您的部落开刀。据说大宿中原有句话,叫杀鸡给猴看。他们是想要将术虎部做这只鸡,恐吓的是您潜在的支持者。如果您不回击得足够重,其他的部落会以为您懦弱,不敢为自己的支持者出头,他们如何会选择您?恕奴直言,即使有王支持您,您也必须获得大多数部落的认可,才能顺利接任。”
    “有些道理。”都烈点点头,眯起了眼睛,“你当一个小小的奴隶,屈才了。”
    “奴不敢。只盼为殿下分忧。”阿忒又磕了个头。
    都烈接着问他:“可我也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兔死狐悲’。我若杀了外面的人,其他部落不会有担忧我不尊重他们吗?”
    “殿下,奴以为,对于一位王而言,臣下的敬畏比崇敬更重要。他们或许会担忧,但更多会畏惧您的力量与权力。您将是草原之主,需要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威慑诸部落。”
    都烈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帐中一个奴儿竟有这样的智慧!阿忒,你从今往后便贴身伺候我吧。”
    阿忒额头贴地,感激都烈对他的提拔。
    而那位王子并没有看他,而是从墙上取下一把长长的弯刀挂在腰间,大步流星走出了帐子,走到跪在帐前的人面前。
    “都烈。”跪着的男人仰头看了看他,叫他的名字。
    都烈没回应,而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阳光在锋利的刀刃上闪烁,明晃晃的透着寒气。
    跪着的人终于慌了,他一面质问“你要做什么”,一面试图站起来逃跑。
    但都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扬起刀,又重重挥落——
    “唰”。
    一颗人头被整齐地割了下来,掉在地上。
    血液一刹那喷涌而出,飞溅到都烈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抹去:“阿忒。把他的头装在锦盒里,给术虎族首领送去。”
    .
    赤木勃的妻舅死了,死在都烈的手上。
    消息像是风一样刮过了草原。
    很多人果然对都烈感到畏惧,也有人道:“以前觉得他是只被王护在羽翼下的雏鸟,现在却有了果断的样子。”
    陆续有部落向都烈送来礼物。
    有些是选择支持他的,还有一些,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至少做出恭谨的姿态,不愿意得罪他。
    都烈赏了阿忒一道菜:“记你一功!”
    “是殿下威严逼人。奴不敢居功。”
    阿忒的额头贴在地上,卑微极了。
    而在另一边,赤木勃那里,不少人聚在一处,表情都充满了愤怒。
    “赤木勃!”一个狄人贵族青年直呼他的名字——他同赤木勃从小就是一道打架打猎长大的,是津王他们本部落的一员壮汉,此刻表情极其愤慨,“这件事绝不能这样算了!”
    “确实。赤木勃,王还活着,而你的弟弟现在已经这样对待你的妻舅、支持你的部落的首领。等到你的父王死去,他看好你弟弟继任。到时候,都烈岂会把你看在眼里?”
    “殿下,你可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骑在你头上!”
    “够了!”
    赤木勃表情烦躁地一拳擂在桌上,打断了这群人七嘴八舌的话。
    “不用说了。我自然不会放过都烈。但现在父王宠信他,为他造势,让他代替父王与其他部族交际,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
    津王年轻时的骁勇带给他们的畏惧还留在心里。但毕竟,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员猛将,于是有人咬咬牙大着胆子道:
    “王宠爱都烈,但王毕竟年迈了……殿下,王的身体,是不是真如坊间传闻一般,已经不行了?”
    赤木勃猛地抬头瞪着他。
    那人在他的瞪视下汗流浃背,却没有退让,反而继续道:“殿下,我曾听闻狼群中头狼老去,便会独自离开狼群,好让众狼选出新的狼王。因为它知晓老迈的自己无法带领族群更好地狩猎。狼尚且如此,人怎会不如狼?若是不如,便应当有人去提醒他。就像中原人说的那样,‘敢于劝谏’。”
    赤木勃是鲁莽直率,但不是傻瓜。
    这个人的意思是,让他逼着他的父王“让贤”。趁着都烈还没有借着津王的名头拉拢太多的部族。
    赤木勃咬紧了牙关。
    他犹豫着。对父王的一丝亲情还有畏惧盘亘在心头,而天平的另一边却是无上的权势与彻底让都烈臣服的念头。
    这两头的分量,孰轻孰重,他原本不肯承认,现在却慢慢清晰起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父王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母亲阿其格被关了起来,自己也不得见。说到底,这些天,父王的身体状况如何,没人知道。只有坊间的传闻说,他已经虚弱多病,容易忘事。
    ——或许唯一知道父王身体状况的,是都烈。
    只有他总跟在父王身边。
    赤木勃的心沉下去。
    他想,如果父王突然过世,那么能得到标志着下一任津王权力的旌节的,肯定会是都烈。
    而到了那时候,自己就晚了。
    都烈拿着父王的信物,名正言顺。哪怕现在还没有服膺于他的部落,也会因为信物而犹豫或者献上忠诚。
    ——时间越拖,对自己越不利。
    “兀颜,你来。”
    赤木勃终于做下了决定。他嗓音沙哑,从腰间拽下了一块符节,递向了半跪在他面前的人。
    “传我的话下去。叫弥尔铎、蒙奴与阿邻,明晚亥时到西头河滩子边等我。”
    那人大喜,接过符节,恭恭敬敬道:“愿遵大王子令!”
    “愿遵大王子令!”
    一屋子的人异口同声,
    .
    “将军!钉子来信了!赤木勃的人手动了!”
    张大牛眉飞色舞地跑到将军府的正堂。
    夏翊不轻不重训斥了他一句:“没个规矩。”跟着接过张大牛手里的信笺。
    纸是很劣质的草纸,字也丑得不行,缺胳膊少腿的。
    夏翊勉强分辨出字句,脸上却露出极为明快的笑容:“好!”
    他重重拍了一把张大牛的肩膀:“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狄人要乱了,叫钉子回来,注意安全!你们这支队伍,通通重赏!”
    “那我先提前谢过将军了。”张大牛笑嘻嘻的。他们边军和京城那些文绉绉的人不一样,没那么多讲究,对着将军“你”啊“我”啊的,也没人会生气。
    什么“下官”之类的,矫情兮兮,那就不是人说的话。
    不过,他却没应下夏翊的要求,而是说:
    “钉子说,他现在很得都烈的信任,都烈又天天跟在津王身边。他想再留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津王……。”
    张大牛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翊皱眉:“胡闹。若是他真这么做了,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将军,您恐怕不知道,钉子……我这个弟兄,他对狄人有深仇大恨。”
    张大牛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他母亲本是咱们嘉安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到二十年前津人犯边,他外公一家被洗劫一空,母亲被……凌辱,有了他。他外公嫌弃女儿失贞,不要她了,他外婆带着女儿离开,给别人家扫洒做粗活活下来。生下他也没嫌弃,两个女人拉扯着就这么长大了。他相貌长得更像狄人,小时候经常被边民辱骂,但日久见人心,他性子好,有一把力气,慢慢的街坊四邻都接纳他了,他和他母亲外婆日子也好过了……结果五年前,狄人又打进来。他母亲……活生生被糟蹋到死,祖母也被摔死了。他悲愤之下参军,说要报仇,因为长相特别,被我挑中去当了探子。”
    “所以——将军。”
    张大牛表情悲伤:“现在他有一个杀死津王血恨的机会,您让他回来,他也是不会回来的。哪怕留在那里很可能会死。”
    夏翊说不出话来。
    他心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呼吸都困难。
    战争是残酷的。
    侵略者给百姓带来的痛苦,是和平年代的人所难以想象的。
    这一座嘉安关,这一座嘉安城,每一块砖都曾染血。
    每一个人,家里都曾有过血和泪。
    他慢慢地攥紧了拳。
    ——他无法抹平这些伤痛。
    作为这座关隘的守护者,他只能拼尽全力,不再让这里的人,增添新的苦痛。
    夏翊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喉头艰难地动了动:
    “……做好策应。尽可能,带他回来。”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