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歆羡额头一阵细汗。
    实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因为凉沛的元配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跟凉夜外公手里的小女孩长的样，凉夜外公也是个死人了，而他手中的小女孩凉夜跟易擎之都不认识！
    真是……活见鬼！
    “老公啊，我听说这家餐厅的铁板鲍鱼特别有名，会很香很好吃。”
    “哦。”
    “法式焗蜗牛呢？”
    “我不吃蜗牛。”乔歆羡的思绪渐渐回笼，先将手机收好，然后端起餐厅先送的茶水，喝点压压惊。
    脑海中还是刚才的小女孩的脸，他心中有无限的猜测：凉夜有没有可能不是私生女、而是原配光明正大的嫡出？
    他现在的身份在乔家，是不可能娶一个有毒枭亲戚的外国女人的，何况还是个私生女，就因为这个，乔欧夫妇疼惜儿子，才会给凉夜安排了另一个身份应对家族里的悠悠之口。
    但是，如果凉夜真的是凉夜，那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不用顶着一个被安排的身份，就可以用她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
    一句“我妻子是江南首富凉家嫡出的独生女”，就足够了。
    乔歆羡心中思绪婉转，又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就这么简单而已。
    凉夜很认真地点了菜，服务员又重新跟他们核对了一下菜单，乔歆羡将热菠萝饮改成了法国红葡萄酒，凉夜眉眼中带着笑意望着他：“怎么，忽然想喝点？”
    “对啊。”他执起她的小手，笑的一脸无害：“与这么美的佳人共进午餐，又怎能不喝点红酒庆祝一下？”
    凉夜好笑：“你总是这么油嘴滑舌的，我真的是第一个听你说这么多情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他脱口而出。
    凉夜小脸一沉！
    他随即改口道：“第一个听我油嘴滑舌说话的，是我老妈！你是第二个！”
    凉夜的小脸这才舒缓了些，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少跟我来这套！以前我做男人的时候，你这些把戏，我也经常用在女人身上的。”
    他笑意盈盈的，可是两人明显感觉到餐厅的氛围不对了。
    四目相对，他们终究是侧目望向了一边的服务员。
    这女孩一脸震惊地盯着凉夜，从下而上地打量凉夜，那眼神，就是在看一个变性人！
    乔歆羡夫妇都是何等通透的人物，一看便知了。
    凉夜也故意逗她，问：“姑娘，你这么盯着我，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服务员话都说不清楚了。
    之前凉夜低着头在点餐，她站着，看见凉夜的头顶，也没在意。
    现在凉夜扬起小脸，那个美啊，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一定是变性人！
    不然不可能美到这种程度的！
    想起那些泰国人妖，服务员吓得赶紧就跑了。
    凉夜撇撇嘴，端起热水喝了一口，另外有服务员过来，将乔歆羡要的红酒装在醒酒器里，又将他们头顶的灯光打灭，点上一根粗粗的香薰蜡烛。
    不多时，摇曳的烛光，淡淡的幽香，情人在目，气氛一下子就烘托出来了。
    乔歆羡眸光婉转，忽而轻语着：“东风袅袅泛红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里面说的秉烛夜游而见到的美丽的花，一定就是我家夜儿了。”
    凉夜小脸一红，平日里的霸气杀气，在这一瞬全都化作了潺潺春水。
    而乔歆羡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忽而试探性地问着：“对了，你外公那张照片里的人，现在还有活着的吗？”
    凉夜微愣，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说这个，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有几个宗亲应该还活着的，不过年纪肯定都不小了。”
    乔歆羡点点头，却很高兴。
    老人好，老人知道的秘密多，尤其是夜家这种少数民族里的大家族，故事一定很繁杂。
    而若是像照片里那个小女孩一样年纪的人，那么小，是不会知道什么老一辈的故事的。
    “我都放下了，你还揪着那张照片不放做什么？”凉夜好笑，端起醒酒器，起身，替他服务了一回。
    当乔歆羡看着眼前的高脚杯里盛满了红酒，他微笑着道：“美人赐酒，荣幸之至！”
    一句赞美，当即转移了凉夜的思路，让她不再追问他关心照片的事情。
    精致的佳肴一一摆上，夫妇二人享受着美好的烛光午餐。
    等到离开的时候，乔歆羡自然地将车钥匙给了凉夜：“你开吧，我喝了酒。”
    餐厅外的空气，真的很冷。
    那风儿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刷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凉夜仰头，看着苍茫茫的天空，还有颓废了的行道树的枝叶，她真的不喜欢冬天。
    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她笑颜如花地望着他：“去哪儿？”
    能这样穿着女装，披着长长的头发，光明正大地跟心爱的人站在路边调情说话，这是凉夜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乔歆羡好笑：“你不上班？”
    “你都不上班，我上班做什么？”
    “呵呵，我不上班是因为我刚刚去中国出了任务，上面放所有战士三天假，休息的。”
    “我不上班是因为我上午已经把该处理的处理完了。”她说着，忽而走上前，拉住了乔歆羡的胳膊，然后将他的身子拉低。
    乔歆羡会意，搂住她的小腰俯首一吻。
    因为他们都是很注重公众形象的人，简单的kiss，不像两人在家里的时候那样缠绵炙热。
    但是双唇分开之后，乔歆羡却是迷离地望着她：“夜儿，我、我想回家。”
    他喝了一整瓶的红酒，凉夜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喝多少，但是望着他俊脸上染上的胭脂色，她真的很心动。
    微微一笑，她抬手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乔歆羡，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过得这么开心！”
    乔歆羡看出她眼眸里绽放着幸福的光晕，他的心也跟着被填满。
    只是他还是对她有所疼惜的，忍不住问：“夜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其实挺狠心的？”
    居然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着不男不女的生活，一过就是一辈子，还不去想凉夜万一将来败露，要承担的风险跟面对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