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听到了，挑眉，诱惑道，“等有时间，我带你好好逛逛，体验体验这里的闲情逸致，怎么样？”
    苏软软扭头看他，澄澈的双眸亮晶晶的，“一言为定噢。”
    艾尔摇头失笑，“这么容易相信人？”
    苏软软愣了一下，蹙着眉头移开视线，拢好被风扬起的长发，她自嘲地笑了笑，“轻易相信人，习惯性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一旦结束，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这些都只能怪自己吧……”
    艾尔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感受得到她低沉的情绪，小心询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阳光折射进来，她一半身子隐在阴暗角落里，一半曝在阳光下，白皙的侧脸显得晶莹剔透，眼神专注地直视前方，显得高贵而神秘。
    苏软软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感慨万千，“没有，只是我有感而发罢了，好像那些人事中抽离出来后，可以看明白很多事情。”
    这次出国出差，不只是她工作上的一个机遇，更是她逃离那座令人窒息的城市的一次疗伤。
    说着，她歪头靠在车窗上，垂下眉眼，安静得让艾尔不舍打扰。
    车子很快停在酒店门口。
    艾尔帮她办理好入住手续，又帮忙把行李箱搬到套房门口，全程耐心又细致地照顾她。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谢谢。”苏软软仰头看着他，眉欢眼笑的，又恢复了精神。
    “下午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艾尔一手撑在墙上，低头看着她，总觉得她很娇小，惹人怜爱。
    “好，我送你下去。”
    艾尔拦住她，“不用送，进去吧，你关上门我就走。”
    苏软软失笑，不再坚持，抿着唇点点头，“那晚上见。”
    说完，她轻声关起了门。
    艾尔双手插兜，盯着紧闭的房门，回想着这一路或古灵精怪或多愁善感的她，忍不住嘴角上扬，真是单纯又有趣的女孩。
    在飞机上没有好眠，许是忍不住来回翻想那些无解的心事，总是忽睡忽醒的，精神都变得恍惚差劲。
    可终于能躺上床，身体已经筋疲力尽，脑子却依旧清醒着，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她给父亲和妹妹都各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又不由自主地翻到那个深夜接到的陌生电话记录，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思绪万千。
    她不可能拨打回去，理智告诉自己最好是删掉有关他的一切，但是她一直都舍不得，甚至以此作为慰藉，在理智和感性中徘徊。
    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苏软软。
    竟然抓着手机就睡着了，喉咙干涩难受，她下意识擦了擦眼角，一片湿濡。
    苏软软叹着气起身下床，边走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从猫眼里确定是艾尔，这才打开门。
    “不好意思，手机静音，没接到你的电话。”苏软软满脸愧疚。
    艾尔是担心她有事，这才上楼敲她房门，看她睡眼惺忪的，好笑地放下心来，“没关系，你慢慢来，我在大厅等你。”
    苏软软目送他进了电梯，这才揉着脸转身进屋。
    她哀怨地盯着镜子中脸色惨淡的自己，深呼一口气，振作起精神。
    苏软软一身星月长裙，款款出现在艾尔面前。
    看她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仙女模样，艾尔愣愣地放下杂志，毫不吝啬地夸奖，“你真好看。”
    苏软软大大方方任他打量，歪头一笑，“谢谢。”
    “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派一个作风狠厉的女强人过来和我们谈判。”艾尔开着车，突然打趣道。
    苏软软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愣了一下，对他狡黠一笑，“或许我在工作上也是这样的形象呢。”
    她转过头，笑容渐渐消失，只有她明白，李承烨是如何深深影响着她在工作上的处事手段。
    艾尔很快领教到了苏软软那句自我调侃的深意。
    第二天，在会议室里，她游刃有余地同包括艾尔在内的合作方周旋，泰然自若的谈判技巧，立场坚定绝不让步的态度，皆惊艳了对面在座的四个商业精英。
    第一轮谈判结束，万科集团拿到了多出原计划一点五个百分点的盈利份额。
    “你这姑娘，我真的是小瞧你了，跑到国外狮子大张口了你！”电话里上司爽朗大笑，连连夸她能力了得。
    苏软软嘴上应着，站在窗边眺望不远处的气势恢宏的教堂，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艾尔一直安静专注等她，看她挂了电话走过来，迎上前帮她提过电脑包。
    苏软软促狭一笑，“刚刚多有得罪了。”
    谈判桌上，她步步紧逼，害得他们被迫中场暂停，内部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而她则坐在外头的休息室里悠哉悠哉地喝咖啡，如听戏一般。
    艾尔摇头苦笑，“一直以为你是一只小绵羊，原来是只披着狼皮的羊。”
    “我就当你这是在表扬我。”苏软软笑得意气风发。
    艾尔耸耸肩，故意危言耸听吓她，“那套方案在决策者那兴许也不会过关。”
    苏软软收起嬉笑，认真道，“第一轮只是明确双方的诚意和野心，最后你们能出多少，而以我们的本事又拿多少，都得经过再三的仔细考量，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你历经商场沉浮多年？”多面的苏软软让艾尔好奇不已。
    苏软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瞬的幽深如墨，故作轻松地解释，“我正式踏入这个行业不久，在资历上和你们相比甚至是一个菜鸟，但很幸运的是，有一个人曾经手把手地教我，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是的，李承烨与她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把她领进门，亲自磨掉她软软糯糯的性子，把她打造得八面玲珑精明能干。
    曾经她得到的，失去的，全部掌控在他手里。
    “那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过去是，现在不是了。”苏软软深呼一口气，忍住酸意。
    艾尔脚步慢下来，看着她柔弱而故作坚强的背影，若有所思。
    艾尔在附近提前预定了餐厅，开车前往的路上，苏软软似乎很疲惫，坐在后座里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