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远在阴司燕山城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酆都城内发生的纠葛，也不知道宗隐心中已经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型……现在的我，踏着除夕尽头的余光，默然而面无表情地跟在独孤渊的身后，往燕山城的城主府而去。
    独孤渊说，传送阵冷却完毕之后，他就让鬼眼先生先从酆都传送阵直接赶过来，一是因为鬼眼先生其人有大才，对于守燕山城而言说不定有奇效；二也是因为鬼眼先生原本就跟独孤渊达成了交易，要为独孤渊谋事。
    是不是便是说……独孤渊同意了鬼眼先生那个疯狂到了极致的念头？他莫非真的想回到阳世间？
    可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在我的心头盘旋了几转又沉了下去。毕竟现在的我，就算是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魔军的攻势，自从月之魔被抓过来之后就停止了，也不知道燕山城外的那支魔军打的是什么样的念头。不过也就是几百的数量，这一支魔军却叫城内的守军焦头烂额的。魔本来就不容易杀死，燕山城的守军又不能跟千年前的阴兵相提并论。战斗力在沉沦了千年之后，是决计不能同日而语的。
    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军备自然也是如此。已经生锈发钝了的刀，自然是不可能跟一直在杀戮的敌人战斗。
    燕山君的神色，却似乎比昨日更要苍白一些。依旧是看起来清癯的男子面貌，燕山君换下了昨日的玄甲，穿了一身素色的袍子，遥遥地立在燕山城城主府的门口迎着我们，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寂寥之色，从燕山君的身上散发出来。
    我原本以为我跟独孤渊来的仓促，还穿着赴宴时的衣服，也没处换。可没想到的是，昨天吃完那一顿相当简朴的“年夜饭”之后，竟然来了两个鬼仆，手里捧着几套衣服，说是燕山君怕我们初来乍到，没有服侍的鬼仆和换洗用品，直接便派人过来先帮衬一些。
    可独孤渊却一副淡然的样子，直接拒绝了燕山君的好意，衣服收下了，两个鬼仆却没有接受。
    我还有些不解，按理说，独孤渊这样的人，身边自然不会少了服侍的人。可以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独孤渊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鬼仆，之前在茉园的时候，独孤渊的贴身生活也好像一直是纪跟律两个死侍在打理，倒是当真算得上是贵族子弟中的一股清流了……
    独孤渊不喜欢鬼仆服侍，我自然也乐的省掉麻烦，又不是自己没有长手没有长脚，能自己做的事情却去麻烦别人，总叫我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可能我天生就不是那种享福的命吧，当初使唤小善的时候，我内心还有一些负罪感，后来甜风嘴要甜一些，又跟我同为人类，我才感觉稍微好一些。只是，说是回了独孤幽的府邸的小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燕山君送来的衣服都还是新的，只是未免是不能跟独孤渊穿惯了的云锦布料相比的。都是些稍微好一些的布衣，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阴司这种地方，穿T恤牛仔裤是根本不可能的，入乡随俗，我也就只能勉勉强强地穿阴司女子惯常穿的长裙……
    古代样式的长裙，其实也不过是看着飘逸而好看罢了，对我来说，长长的裙摆未免就有些拖拖踏踏的，其实我很不喜欢。甚至相比来说，我还更愿意穿独孤渊身上那一身看起来干净利落的长袍……只是无论怎么想都还是不大可能罢了。
    鬼眼先生过来，是为了跟独孤渊和燕山君一起商讨守城的事宜，而再不济，我也是前世的密宗圣女，他们倒是不在乎我的这辈子，直接把我当做原来的按个密宗圣女看待了，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瞒着我。
    毕竟无论怎么说，我也不会向魔族去告密。
    人类的立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会偏向到魔族的身上。而鬼原本曾经是人，自然也是这样。
    燕山君将我们迎了进去，其实我知道鬼眼先生也在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
    我还记得上一次在茉园，我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把滚烫的茶水从鬼眼先生的头上浇了下去……虽然之后还是被圆了场，可到底我心中还有是有一些尴尬。
    我磨磨蹭蹭地跟在独孤渊屁股后面进了城主府，果然看见一个浑身上下灰不溜秋、被黑色罩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笑嘻嘻地站在堂中，手上还把玩着一个小石子一样的东西，看见独孤渊跟我一前一后地进来，倒是没事人一般，老神在在地打着招呼：“来啦？早上吃了没？”
    我有些哭笑不得，独孤渊跟鬼眼先生见过之后，鬼眼先生又转过来看着我，打量了我两眼，才啧啧地道：“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该穿的好看些。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的那是什么东西。灰不溜秋的，当真是丑。”
    我脸色有些僵硬，咬着牙笑了笑，无声地用口型说：“您要是早说这话，就该庆幸我手里拿的只是一杯茶罢了。”
    说我丑，我忍不了！
    鬼眼先生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说不得，说不得呀，小姑娘失了声还这么大气性……行了，渊公子，你们吃了没？”
    这倒是真的没吃……
    若是在茉园的话，独孤渊有吃早饭的习惯，就算他早就已经不需要进食，却还是保存了在阳世间的时候一日三餐的习惯，自然会有鬼仆将一应物事准备的好好地。可我们临时仓促地来了燕山城，上哪里去找做早饭的人呀！
    独孤渊轻轻一笑，道：“未曾。”
    鬼眼先生一击掌：“是了！我也未曾用过早饭呢，燕山君居然说燕山城内没有早点铺子，哎呀，这哪里像一座主城……”
    燕山君的神色便有些勉强，又有些无奈，微微摇了摇头，冲我们说：“是我招待不周，诸位还请不要在意。”
    鬼眼先生瞥了他一眼，有些委屈地道：“人家肚子不吃饱，没有办法想事情嘛……”
    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