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听着大女儿发现了小黑蛇。
又听见小女儿怂恿着大女儿将小黑蛇放点盐巴腌一下。
项衡心里咯噔一声,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听着。
这小黑球在阴长黎沉眠之后,也开始狂野起来,让它去银沙它不去,在沙漠里四处找驼兽吃。
甚至还遇到了路溪桥。
项衡一看这作死精居然偷跑出来了,担心他会出意外,便央着小黑球吃掉他的驼兽之后,先将他定在原地,不准他再继续出关,等人来抓他回去。
没想到,来救路溪桥的人竟然是项海葵。
那也是项衡第一次见识到天狂剑的威力。
随后,是无眠与项海葵打架,将项衡气的不轻,求着小黑球将无眠给拽下来……
再然后,是孟西楼与项海葵打沙熊,引来几方势力。
他听到了孟西楼喊来项天晴,意欲让她收服小黑球的一番对话。
那一刻,项衡终于确定孟西楼果然不是寻常人……
而这两日,小黑球一直在白星现手上,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也都心里有数。
原来,瞧着平静美好的湖水下面,竟是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
项衡从回忆里抽身,同时收回看向道辰的目光,转望荆问剑尊。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荆问同样沉默了半响。
那封信不是说项衡魔毒缠身么,可这般精气神,哪有一点儿中了魔毒的迹象。
他想开口询问一下情况,但事已至此,问不问没有差别。
项衡是否中毒,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管他在银沙有多少威信,他荆问想杀人,谁能拦得住?
但在动手之前,荆问还是先传音质问:“项衡,你承不承认你从前叫做卫晟瑄,是我金灵剑道院的弟子?”
项衡一口认下来:“应该是的,我是附魂重生之人,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确是个剑修,储物镯内拥有许多宝物。”
当时他就觉得,这身体的原主应不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荆问冷冷道:“附魂重生……”
“您可以检视。”项衡二话不说,解除自己的护体真气,“以您的修为,应该不难得知。”
他这般坦然,倒令荆问微微一怔。
项衡不怕他突然攻击自己,荆问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有没有护体真气,在荆问看来都是一样。
荆问灵台飞出一道剑意,钻入项衡灵台内。
项衡面上微露痛苦之色。
城中一众城民们都紧张起来。
项天晴几乎昏厥,语无伦次的传音给笼子里的项海葵:“肯定是爹‘夺舍’的事儿被王都知道了,荆问是奉命来拿人的,怎么办啊小葵?”
夺舍行为在中州是严令禁止的,无论是谁,一旦发现,就会被诛个魂飞魄散。
项海葵知道真相,倒没那么担心。
只要荆问还稍微有一点点剑尊大佬的逼格,知道原主已死,应就不会再难为父亲了。
碍于这桩陈年往事他自己也嫌丢人,父亲夺舍的事儿,他不会说出去,往后两人一起保持沉默。
父亲完好无损的从小黑球里飞出来了,猜不到原因,可项海葵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老板。
道辰的情况看着很不妙,老板只会更差。
城楼上渡劫期的剑气飞溅着,她的传音被阻隔,只能眼巴巴看着,传音问白星现:“你能联络上你叔叔吗?”
白星现心头也是七上八下,摇摇头,不只是安抚项海葵,还是安抚自己:“我叔叔很强,没事儿,别担心。”
项海葵暗下决心,无论是从前的帝国总裁老板,还是如今的小奶狗老板,总之这份恩情,往后哪怕刀山火海,她也一定得还了。
荆问检视过罢,收回意识剑胎,喃喃:“真的已经死了……”
项衡拱手:“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荆问沉默良久,周身剑意逐渐消褪,微微颔首:“那好,此事我便不追究了。”
这肉身看着虽碍眼,很想将其碎成齑粉。可项衡的行事作风,人品秉性,他一贯是颇为欣赏的。
何况他还想收项海葵为徒。
荆问勾了下手指,项海葵身边的木柱轰然消失,化为一支木簪飞回他手中。
他望过去,项海葵也正好回望他,眼神锐不可当。
真是他喜欢的性子,修剑的好苗子。
视线一偏,又看到了项天晴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眸光微微一凝,生出了将两人都带走的心思。
正准备开口问项衡要人,项衡先说话了:“荆前辈,我附身之时,修为虽是六品,但肉身已是五劳七伤。而肉身乃剑修,我对修剑一窍不通,便弃剑重修。”
“至于他储物镯内那些宝物,我更是一分没用,全都拿来供养天晴了。”
荆问蹙眉:“所以?”
项衡的神色越来越冷淡:“咱们得捋清楚,我占据了卫晟瑄的身体,欠了他的,我都还了。他欠您的和我没有关系,可您却伤了我的女儿,这事儿怎么解决?”
荆问楞了一下:“解决什么?”
项衡看向一身血的项海葵,心痛不已:“认错!”
“认错?”荆问难以置信,“你让我向一个黄毛丫头认错?”
项衡道:“与年纪无关,做错了事就必须认错!”
早听说银沙大城主是头倔驴,荆问好笑道:“我若不道歉,你又当如何?”
项衡数罢项海葵身上的伤痕,多半是由淮灭的鬼爪造成,荆问的剑气只占少量。
他心中有了计较。
“前辈若不道歉,那我便只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周身涤荡起滚滚战意,他朝荆问做出邀战的手势,“今日项衡便是战死,也必让前辈身上带些伤回去!”
第37章 耻辱柱
项衡是真的约战, 不是摆架势, 可荆问并不想和他打, 赢了也不光彩。
荆问冷冷传音:“我知道, 我此番折了你的威信,你想重新在银沙百姓面前树立起来。但是项大城主, 差不多得了,莫要太过分。”
项衡可没想这么多,纯粹是替女儿讨公道。
两人一直都在密语传音,项衡也只是想让荆问私下里和女儿道歉, 这有何难?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要求过分:“前辈, 请!”
荆问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竟搞的自己骑虎难下,杀剑的怒意陡然再生:“就算我给她道歉, 她敢接受吗!”
真是给脸不要脸,项衡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自己修为是不如他,却也不是全无反手之力,舍得一身剐,绝对能让他满地找牙!
抛弃密语,项衡直接当众喝问:“小葵,前辈若向你道歉,你敢不敢接受?!”
城中众人的心情,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大起大落。
先前荆问入侵项衡意识海时,众人是提心吊胆。
后来发现荆问没了剑意, 与项衡和颜悦色在聊着什么,他们料想“误会”应是解除了,纷纷松了口气。
可还没多久,项衡忽然释放出滚滚战意,一副要与荆问拼命的架势,他们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再说项海葵的心情和城中众人一样,都是大起大落。然而传音被阻隔,无法询问,唯有干着急。
此时父亲这一声问话,终于令她明白,他是在帮自己讨公道。
浑身血淋淋,蓝裙早已染成红裙,项海葵都没有变过脸色。项衡一句话的功夫,便让她的眼圈泛红了,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才将即将涌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而城中众人的心情,也从担忧中多出几分骄傲。
“小葵!”项天晴急慌慌传音给项海葵,她先前见识过荆问的手段,随身宝剑被卷成了一卷,这般实力是真将她吓到了,“爹不是荆问的对手,肯定会受伤的,你快给荆问服个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项海葵正沉浸在感动中,反应慢了一点。
荆问先开口了:“我收你入我门下,以教习你剑道作为补偿如何?”
先前被她骂过,荆问心知这父女俩一个德行,一样的倔驴,肯定会让他更丢脸。
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如趁机说出收她为弟子的事儿,相信局面便可平息,彼此皆大欢喜。
而荆问收徒的炸弹一丢,到处都是抽气声,连项衡都颇感意外。
项天晴的心情则十分复杂。一方面觉着项海葵真是给爹长了脸,连剑尊都认可了她的本事。
一方面又隐隐生出一点期待,拜了荆问为师,她便要前往王都,离开银沙,离开父亲了。
谁曾想,反应过来后的项海葵一口拒绝:“前辈的好意,心领了。”
荆问当她是在负气,循循善诱:“原因呢?”
项海葵有点儿站不稳,拿天狂当拐杖,仰着头道:“晚辈已经有师父了。”
荆问:“剑道之师?”
项海葵:“对。”
荆问再次观她骨龄,确实是二十出头:“你师父教你多久?”
项海葵实话实说:“八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