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前世今生(完)
“身化轮回……”通天为天道圣人,自然知道身化轮回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虽然意识不会消散,但却会被困在轮回之中无法挣脱,直到无量量劫。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后土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了多少感觉,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那是因为害怕,害怕失去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样东西。
“大师兄,元始师兄!”通天突然飞出了自己洞府,着急地喊道。
老子和元始都被他惊动,出现在了他面前。
“通天师弟何故这般失态?”老子淡然道。
“两位师兄刚才可曾感应到天道信息?”通天平静了下来,但眼神之中明显还有一丝焦急之色。
“收到了,天道欲让后土祖巫身化轮回。”说到这,老子顿了顿,然后又补充道:“此乃天道大势,不可违逆,师弟当以平常心待之。”
通天听后,更加惊慌了起来,“是天道大势,还是鸿钧老师的意志?我这就去紫霄宫求见老师!”
鸿钧早已合道,现在的天道就是鸿钧,鸿钧就是天道,所以通天才会这样说。
“慌缪!”元始天尊直接将他喝止,“师弟你平时尽收些披毛帶甲的徒弟也就罢了,现在莫非还想违逆天道大势不成?莫要把我和老子师兄连累了!”
元始天尊对通天的怨气由来已久,此刻却是终于爆发。
通天本就是刚烈之人,哪受得了他这样说?顿时怒道:“我通天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你们。从今天开始,三清之名不存,我与你们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通天转身,直接离开了昆仑山。元始天尊见此,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老子叹了口气,“我等在一起修行了无数年,如今各自立教,确实该分家了。以后昆仑山便交由师弟你打理吧,我另寻道场。”
三清分家是偶然也是必然,自此以后,老子便去首阳山建立了八景宫,而通天则去东海金鳌岛建立了碧游宫。当然,这是后话。
通天飞出了三十三天,寻到了紫霄宫。可惜紫霄宫大门紧闭,根本就进不去。通天心中着急,也不顾及什么,就站在门口大喊:“老师,弟子有事求见!老师,弟子有事求见……”
一连喊了十数遍,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通天也是执拗之人,你不开门我就一直喊!直到喊了数百遍,里面终于传来了一道淡漠的声音:“回去吧,轮回之事乃是天道大势,不可更改。”
说完,里面又没了声息。
通天愣了好一会儿,又开始疯狂地叫门,可这一次,不管他再怎么喊,鸿钧都没有理会他。
巫族部落,远处的一座大山之上,后土背靠一颗古树,看着天上的星辰。此时她的脸上宁静淡雅,又有一丝化不开的哀伤。
作为当事人,她自然也收到了天道信息,要她身化轮回,成全苍生。她想拒绝,但善良的性格又让她无法拒绝。拒绝的话又怎忍心见那些孤魂野鬼四处飘散,没有归宿?
而且此事对于巫族来说也有利,自己身化轮回将有大量功德降下,可以消去不少族人的业力……
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她希望能够在化身轮回之前再见上那人一面。不过想到当年在紫霄宫门口,那人喊自己后土祖巫时的情景——这个愿望应该是实现不了的。
“想必他还在怪我吧,或者早就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后土叹息了一声,眼中的哀伤更浓了。或许自己当年应该听他的话,不掺和巫族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可是……我又怎能做得到?
想到悲处,她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自己那些兄长和族人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想必正在为夺取了一块妖族领地而开怀畅饮;又或者是因为失去了一块领地而破口大骂。
而自己最在意的那人,估计正在闭关修炼,又或者在给座下的弟子讲道,反正应该是记不起自己的……
“就这样无牵无挂也好。”后土擦干了泪水,迈着步伐朝血海方向飞去。血海直通九幽,而六道轮回也当在那里现世。
可还没有飞出多远,一道身影突然落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来人是一名青年道人,身穿紫袍,颇具威严,一双眼睛则一丝不苟地盯着她,正是通天。
后土根本没有一点准备,兀然间发现是他,一时间完全愣在了原地,而心中的情绪也起伏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通天兄长……”好半天,后土才稳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眼睛如秋波一般望着他。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些年来你还好吗,听说巫族经常与妖族大战。”通天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可就是这普通的一句话,却在后土心中惊起了不少涟漪,差点把持不住自己情绪。
“还好。”后土轻轻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不周山上的生活,修炼、聊天、斗法,简单而又愉悦。
“听说通天兄长已经证得了混元道果,还未来得及恭贺。”后土嫣然一笑,继续说道。
“圣人?是啊,也算完成了一桩心愿。”说到这,通天突然把头撇向了一边,有些沙哑道:“可是……还有一桩心愿未能完成,而且……恐怕以后也再没有机会完成了。”
看到通天此时的模样,后土感觉自己的心窝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阵阵绞痛,也把头撇向了一边,轻声道:“会完成的……”
“对,一定会完成的!”通天突然一喝,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刚才去了紫霄宫,鸿钧老师说此为天道大势不可逆。呵,狗屁的天道大势。就算真是天道大势又如何,我通天一样逆得!”
说到最后,他的神色明显有些疯狂了。
后土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夺眶而出。原本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给淡忘,没想到竟然还这般在意。虽然通天那番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后土依旧能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你切不可做傻事,身化轮回补全天地,也是我的责任所在,不可不做……”后土说着,泪水已如泉涌。
“责任?我才不管什么狗屁责任,你知不知道身化轮回以后的下场?”通天双眼赤红。
“兄长,够了!”后土已是泣不成声,“兄长已是圣人,为何还是这般任性?在我身化轮回之前好好陪我几天好吗,这是后土唯一的心愿……”
通天收敛了情绪,静静地看着她,随即突然转身,消失在了原地。而半空之中只留下了一道坚定的声音:“不好,要陪就陪一辈子,我通天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妥协。天道也不行!”
“通天!”这一次后土直接呼喊了他的名字,可除了她自己的抽泣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回应。
昆仑山上,通天直接找上了老子,急切地问道:“师兄,有什么方法可以代替后土化轮回吗?”
老子眉头微微一皱,劝解道:“师弟,放弃吧,这件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代替!”通天盯着老子,认真地说道。
老子摇了摇头,“没有。身化轮回之人必须达到两个条件,一是肉身足够强大,二则是需要蕴含土之规则。普天之下除了后土之外,再无他人可行。”
通天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老子这番话掐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
“唉,你若真有心,不如在她化轮回之前多陪她几日。”这是老子最后的劝解,可通天却摇了摇头。
后土化轮回的日子如约而至,除了她本人以及各位圣人之外,再无一人知晓。
后土静静地悬浮在九幽之中,不时地回头望向身后,希望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惜每一次回头,带来的总是失望。
自从那一日通天离开之后,后土便再没有与他见过,而此次此刻,她就快化轮回了,通天依旧没有出现。
“他肯定会来的。”后土如是想着,只是她体内已经生出了一股玄奥之气,与天道产生了共鸣。当这股玄奥之气彻底爆发,便是她化身轮回之时。
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忽然惊慌了起来,等待的人还没出现,不能这么快就化轮回!
只是,这股玄奥之气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正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不!”后土已是绝望了,此时她体内的玄奥之气眼看就要爆发。
“你为何还不出现,莫非真的不想见我最后一面?”后土泪如雨下,大声呼喊。
而在天空之上,五双眼睛都盯着这里,见她这般模样,却是有些紧张起来,怕她突然反悔,不演化轮回。这五双眼睛便是来自除通天之外的其余五名圣人,包括老子、元始在内。他们是天道圣人,有责任督促这件事情顺利完成。
好在后土呼喊一会儿后便平静了下来,似乎已经认命,开始演化轮回。
可这时,一道人影突然显现,爆喝道:“诛仙剑阵,给我斩断这些该死的联系!”
随着声音落下,一座恐怖的大阵冲天而起,将后土护在了里面,而后土身上与天道之间的联系,则全部被这座大阵给斩断。演化轮回的过程硬生生被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