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界对于当年苏枫叛变的传闻有很多，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他顶撞司马天，也有人说是因为他不甘在通天会窝一辈子才会选择离开，更有人说是因为苏枫得到了稀世珍宝，隐遁逃走。
    然而，无论何种说法，都无法解释当年在通天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日中天的苏枫为何会忽然间离开通天会，背叛司马天。
    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司马天从此闭口不谈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的原因。
    只是，我有种预感，或许今天在这梦境内，我能得到我要的答案。
    就在此时，我身后黑色灵光再次来袭，这一回黑色灵光的攻击更加猛烈，可能是因为我走入了他记忆里更加深层次的地方的缘故。
    “真烦人。”
    我微微皱眉，双手间灵气肆意洒出，看似混乱的灵气，却在梦境里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黑色灵光包裹在了其中。
    “这一回儿，我看你怎么阻碍我，好好在这一层呆着，再烦我，老子直接灭了你！”
    我双手再次平展，四周空间再次变化，我又沉入了更深一层。
    这一层就是苏枫记忆里，他在大阵中的经历。
    我看见一片火海之中遍布尸首，很多被烧焦的干尸，还有被毁灭的法器，就好像一切都被摧毁了一般，如同人间地狱。
    火焰正中间，苏枫浑身是伤，他的四周有灵气护罩保护着，火焰暂时侵蚀不到他的身体，只是他的灵气已经快要消散了。
    “想好了吗？人类修士，我的耐心可不会持续很久。”
    一个令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对于我来说如同高高在上的大山一般的存在，这是始皇的声音。
    “不用想，我绝对不会屈服的！很快我的师尊就会带着诸多人马前来救援，你抹杀不了我！你本体不能到达人间，我还能撑得住！”
    苏枫不知道听到了始皇何种条件，断然拒绝。
    “愚蠢！人类就是这么愚蠢的动物，所谓的荣耀，所谓的情感，在我看来都是累赘，巨大的累赘！如果抛弃这些，你能成为我始皇的弟子，教授你最伟大的功法！而你需要的，仅仅是帮我找到一个孩子的残魂而已，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始皇口中所谓的孩子的残魂，我当然知道，就是阿郁身为北天末代帝皇的灵魂。
    “不可能！别说是帮你找到那个孩子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灾害，你们外族之人要我所作之事，我都不会去做！我是一个人类，我是通天会的长老，我不会屈服！”
    苏枫可谓气节高昂，他抬起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始皇的要求。
    “哈哈哈哈……”
    始皇却在此时大笑不停。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苏枫不解地大声问道。
    “我笑你居然自称人类，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你甚至算不上是一个实体，你不过是一丝残魂，一丝破碎大陆上强者分离出来的投影而已！你居然自称人类，看来你都没有觉醒自我的意识，笑话，真是大笑话！”
    始皇的话让苏枫一怔，但是很快他面色一正，大声呵斥道：“休要妖言惑众，我不会被你的话蛊惑的，我就是人类，我就是通天会的长老！”
    苏枫大声说道，声音里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不信吗？以为我堂堂始皇会骗你？那我就给你看证据。”
    黑暗中露出一片光幕，和上一次在龙虎山大战的时候一样的光幕。而此时光幕上放出来一片空荡荡的广场，在广场中央，是很多被铁链锁着的犯人，他们正在狱卒的带领下围着广场绕圈。
    而其中一个老头，满头白发，看起来很平凡，但是却很淡定的人，便是我的老朋友灵行者。
    “这里叫做黑城，是我关押百族犯人强者的地方，你看这个老头不是和你很像嘛？像不像你年老以后呢？”
    始皇一片嘲笑声传来。
    而站在大阵中的苏枫双眼内露出一片迷茫，他想否认，但是当他看见这个老头的一刻，就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这种亲近甚至超过了自己和父母之间的亲密，就好像是自己和自己的影子一样，那种不分彼此的熟悉感。
    “还不信吗？还是需要我将他带到光幕前和你说上一句话呢？”
    始皇笑着问道。
    苏枫此时摇了摇头，一咬牙狠狠地说道：“不用！你等强者耍下花招也是正常，我不会相信你的所作所为，你不用白费力气，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成为你的走狗！”
    苏枫放声大喊，慷慨正义，气势惊人。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今天既然您能挺过火纹阵的攻击，就算你命不该绝。而且你的援军已经来了，我还不想现在和你们人类修士大战，不过，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你不是人类的事实，但是别人呢？当修炼界所有修士站在你的面前，指着你的鼻子骂人的时候，我相信，你会知道，什么是人心多变，善恶难分。”
    始皇渐渐退去，最后留下了苏枫一个人站在火焰之中，当四周一片安静，火焰渐渐消失，他却站在一片黑烟之中呆立。
    灵气渐渐散去，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呢喃：“我不是人类，我竟然不是人类……”
    而此时，在火焰之外的黑暗里，司马天靠着墙壁站立，脸色一片冰冷，他想要走出去，但是却没有迈开脚步。
    我记得很早前，司马天曾经说过，修士不是圣者，不会大慈大悲更不会大善大义，修士也是人。
    所以，我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苏枫会突然离开通天会，为什么司马天从此绝口不提苏枫，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苏枫再也没有强势出现在人群面前，只因为他自觉自己不是人类，不属于这片大陆，而司马天自觉不能将通天会交给一个外族之人，才会在很多年后，选择了我成为接班人。
    司马天不是圣者，苏枫也不是。
    我能理解苏枫的离开，好似因为他想要躲开众人的目光，我也能理解司马天放任苏枫的离开是一件多么无奈，但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正准备离开这个场景，进入下一个梦境时空，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你这么肆无忌惮地观看我的记忆，可是小偷的行为啊。”
    我猛然转头，见到苏枫站在我的身后，他竟然以灵魂状态同样降临到了这片梦境时空中。
    一般来说，被我丢入梦境时空中的人，根本不会醒来，这是比催眠还要强大，但是苏枫此时出现在我身后，就说明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没有进入梦境时空，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骗我的。但是这种可能很低，一方面苏枫的修为比我低上太多，而且有白骨在我身边看着，苏枫任何小动作白骨都能第一时间将我叫醒，拉出梦境时空。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情况了，那就是苏枫有两个记忆，也就是说，他和我一样，出现了两层记忆的重叠。
    我现在看到的是他身为投影时候的记忆，而出现在我身后的则是继承了灵行者记忆的传承者。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啊，苏枫长老。”
    我笑着说道。
    “我也小看了你，你这梦境空间对于道的理解和领悟已经很深了，难怪能让那么多高手折在你这梦境空间内。”
    苏枫笑着走到我身边，我注意到他手指间有黑色的灵气环绕就和之前袭击我的黑色灵光相似。
    “刚刚袭击我的人是你？”
    我问道。
    “是我，这里是我的记忆，我在记忆里设置了护卫，这些黑色灵光就是，当陌生人进入我的记忆后，它们就会发起进攻，不过看来，我这些护卫真是不堪一击啊。”
    苏枫哈哈一笑，似乎对我看了他这么多记忆和秘密根本不在意。
    “苏枫前辈，现在还请让我进入你这个传承记忆中去，我将检查你是否获得了灵行者关于法阵的传承。”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苏枫。
    “我看，不是很方便吧，至少，现在在这里，你应该没空应付我吧。”
    他往后退去，每退一步，我的面前就冲出惊天的黑色灵光，比之前多上数十倍，全部盘踞在我的面前。
    “果然不肯乖乖就范啊。”
    我冷冷一笑，看着退到远处的苏枫。